作者:亚朵诺博
2023/1/31 发表于:第一会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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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数:34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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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盅花谷地的生死孽爱】(1-2)
(3-4)
(5-6)
(7-8)
(9-10)
(11-12)
(13-14)
(15-16)
(17-18)
(19-20)
(21-22)
(23-24)
(25-34)
(35-39)
(40-44)
(45-48)
(49-52)
(53-56)
(57-60)
(61-64)
六十五、
小妍听到小男孩的叫喊,没绷住脸,噗嗤一下笑了起来,赶紧站起身,朝爷
孙两个大声说:「没有,我没拉……我走累了歇会。」
老头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很惊讶地打量了一下小妍,大声问:「你是
谁家的?」
小妍语塞,她不大习惯说谎,涨红着脸,嘴巴动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见到小妍已经暴露,南成宰索性也从树丛里走出来,朝爷孙两个走过去,一
边笑呵呵地说:「我们是到江界洲来办事的,我们是沈阳的警察。」说着,把自
己身上沾满泥污的警服整理了一下,把胸前的警徽和名牌使劲擦干净。
老头皱着眉头看着南成宰,摇头说:「哎呀我的天啊,你们咋造成这样啊?
去江界洲咋还走这边来了?」
「没办法,中途遇到了点意外,抓到个逃犯,弄得我们车也翻了,我们又迷
路了。」南成宰说着,用力拽了一下手里的尼龙绳,把我一下子也从树丛里拽了
出来,我没防备,失去了平衡,栽倒在地上。
老头恍然道:「难怪他们说往长兴那边的路上好多警察在设岗检查,原来是
在抓这小子啊!你们咋还跑这边来了呢?」
南成宰眼珠转了转,转移话题反问:「这里是哪里?」
小家伙似乎对浑身污垢和血渍的我有些恐惧,使劲往老头身后躲。
「这里是金盅屯,也叫金山屯,这里属于江界洲和长兴的交界,不过离江界
洲还四十多公里呢,你们怎么走到这边来了?」老头一边摸着小男孩的头安抚他,
一边回答。
「早上我们的车翻了,我们也不懂路,就走到这边来了,我们现在什么通讯
设备都没有了,看能不能在村里打个电话什么的。」南成宰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
样子。
老头点点头说:「那你们赶紧找电话和你们领导联系吧……」说着,老头看
了看南成宰,顿了顿,小心地说:「……不过,我的意见就是你们就不要去村里
了,现在这里有些特殊情况,对你们吃国家饭的人不大友好。」
南成宰奇怪的追问:「为什么?这里怎么了?」
老头有些犹豫,朝远处的村子张望了一眼,小心翼翼地说:「没啥,反正你
们听话,绕过村路,往北走,路边有个食杂店,那里有电话,遇到人问你们,也
别说你是警察就对了。」
人民警察的身份在这里是忌口?我还真的有些惊诧。
小妍好奇地插言问:「啥?这里还不能说他是警察?为啥?这里不归中华人
民共和国管呀?」
「为什么?能和我们说清楚吗?」南成宰追问。
老头的眼睛在我们三个狼狈不堪的人身上扫视了一圈,叹了口气说:「这几
年咱们国家政策好,搞开放,江界洲是享受政策很到位的地区之一,不过有了好
的政策,也就有人动了歪脑筋,这些年,那些人把这边搞的乌烟瘴气的,好像天
高皇帝远的样子,现在村里的一些干部,一边做着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一边又
担心被人捅出去,就对你们这些脸上陌生,穿国家制服的人很敏感,所以我说,
你们要是遇到人问,就随便编个什么话,千万别说自己是警察就对了。」
南成宰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
我想他现在一定很自然地把我们这里和他们家乡的情况划上了等号。
远处传来摩托车马达的声音,南成宰眼神有些躲闪,朝远处张望了一下,能
听见声音,没看到人。
老头笑了笑说:「看你们这几个人也太狼狈了,要不跟我去我家洗洗吧,我
家就住在村边上。」
小妍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抢先问:「可以吗?会不会有些不方便?」
老头笑着说:「方便,方便,我两个儿子和儿媳妇都在江界洲做小买卖,现
在家里就我和这小家伙,这是我小儿子家的老二,我家三个孙女一个孙子,就这
么一个独苗。」说着,老头拽了拽一直藏在身后小朋友,想让他和我们几个打招
呼,小家伙有些认生,却又好奇心重,在爷爷身后躲着不肯出来,却又露出头来
看着满身脏兮兮的我们几个。
南成宰侧头对小妍小声说:「还是不要去了,我们现在不方便去别人家里。」
小妍满脸的不乐意,撅起嘴巴说:「你看我昨天刚洗的衣服和裤子,现在全
是泥,怎么穿啊?」
小妍身上本来全是浅色系的衣物,白色的高领毛衣,浅色的牛仔裤,现在到
处沾满淤泥,脸上手上也都是脏的,这对于很喜欢洗洗涮涮的小妍来说,无异于
给她上了个酷刑。
老头笑着说:「没关系的,到我家,一会你自己去我二儿子屋里头,去找找
我家媳妇的衣服,可能短一些,不过也都是干净的。」
小妍的眼睛看着南成宰,南成宰犹豫着,朝村子的方向张望了好半天,终于
点点头说:「不能耽误时间太久,咱们洗干净就走。」
「这人的脸受伤了?」老头这才问到我。
南成宰点点头说:「之前受的伤,被树枝划到脸,现在已经好多了。」
「看样子挺严重哦……」老头有些不放心地仔细打量着我。
「大爷,你和我说说你们这里的人在做什么吧,为什么他们怕警察?」南成
宰转移话题问。
老头叹了口气,朝四周看了看,小声说:「他们在林子里种了不少大烟葫芦,
半加工一下,卖到俄罗斯那边去。」
南成宰的表情很淡然,看起来他一点都不惊讶。
但是我的心里一惊,这可是重罪,当地的相关执法管理部门都要受牵连的。
小妍也有些惊讶,问:「种大烟?那不是犯法的事?你们这边没人管吗?」
老头冷笑着说:「管!怎么不管?每年都有联合检查来,可是怎么管?你拔
一批,明天在另外块地里又长一批,抓人?抓了几天,人出来了继续种,再说了,
那些人很多都是他们一起的,装模作样地来抓一次,搞一笔钱,睡几个屯子娘们,
事情就过去了,他们都已经这样干十几年了,不一直都没事?」
小妍虽然不是警察,不过还是懂一点常识的,她愤恨地说:「制毒可是重罪
啊!那些没参与的不怕受牵连吗?」
老头叹了口气说:「屯子里的人有点骨气的都走了,我儿子儿媳妇就都出去
了,剩下我们这些老弱病残,整天看着他们在村里胡搞,也不敢多说,他们横着
呢,再说了,弄点大烟膏,还不算他们最丧尽天良的事呢!」
南成宰皱着眉赶紧问:「他们还有什么事?」
老头面色有些紧张,小心地朝四周看了看,低声说:「我跟你们说,你们回
去和上面反映一下,一定要派人来查一查,我发现他们春节前在北朝鲜那边以招
工名义招来很多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弄到俄罗斯那边不知道做什么,反正不是什
么好事!」
南成宰的拳头攥的咯咯响,眼神里似乎要冒出火来。
「可是……大爷,你为什么敢和我们说这些事啊?你说的那些人到底是谁呀?」
小妍疑惑的问。
老头有些愤恨地说:「就是屯子里的那几个村干部,带着几家不明事理的人
家,以前他们弄点大烟,卖到俄罗斯去祸害老毛子,我们其实没觉得有啥大不了
的,现在还他妈起高调了,开始倒腾人了,这不是丧尽天良嘛!今天就是不遇到
你们,我也想找时间去市里省里举报他们了!」
南成宰点点头说:「难怪你说他们对警察敏感,这回我明白了。」
「你们之前没举报过他们吗?」小妍问。
老头正要开口,南成宰抢先回答她:「肯定举报过,不过都被那些贪赃枉法
的人给拦下了,对吧?」
老头点点头正要说话,突然注意到远处有人骑着摩托车朝我们这边过来,赶
紧朝南成宰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来人是个大约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一张满是麻子的大圆脸,裹着一件深色的
警用棉大衣,不过上面没有任何的警徽和标志,只是在左侧的袖子上带了个红袖
标,写着治安两个字,骑的摩托车也是极普通的那种男式摩托,不过车后面被加
装了一个铁质的架子,架子上面装了个圆筒形的警灯。
距离我们还有几十米,那人就嚷嚷起来:「三舅!这些人是干什么的?」
老头朝那人摆摆手喊:「县水利局的,我找他们来帮着重新找个井眼。」
那人骑着摩托很快来我们们面前,也不下车,眼睛就一直在小妍身上没离开,
笑着问:「这咋造的这么埋汰?你们掉河沟里啦?」
突然他发现了南成宰身上的衣服的异样,有些警惕的问:「你是警察?那个
所的?」
六十六、
南成宰偷偷看了一眼老头,表情镇定地解释:「我不是警察,我是水利局的,
刚才我们车翻了,路上查岗的警察给了我一件衣服。」
大圆脸点点头,眼睛还是在小妍的脸上胸前扫视着,咧着大嘴叉问:「你们
翻车了?在哪翻的?肯定是你开的车吧?你叫啥?」
小妍见这人的眼神不善,有些慌乱,急忙摇头说:「不是我开的!我姓李。」
南成宰笑着指了指我们来的山脊方向回答:「在那边,我路不熟,在河边的
铁路旁边。」
「哦,人没事就好,你们的车还在那边吗?要不要我们去几个人帮你们把车
拽出来?」大圆脸倒是蛮热心的。
南成宰摇头说:「车已经被那边的警察拉走了,我们是走路过来的。」
大圆脸还要问什么,老头赶紧说:「永成你忙你的,他们来看看就要走了。」
大圆脸眉头一皱,已经发现我手一直背在身后,脸上还缠着脏呼呼的纱布,
朝我努努嘴问:「这人咋了?」
南成宰眉头已经紧张起来,我注意到他已经把手摸向了自己腰后面,随时准
备要开始攻击了。
「他来之前被树枝划伤了脸,刚才翻车他也甩到泥地里面去了。」老头抢着
回答。
大圆脸还是在摩托车上骑着,眼睛在我和南成宰身上扫视了一会,笑着说:
「都造这么狼狈了,急着走啥?等会也帮我家看看,我家的井这两年有点浑,也
找不出什么原因。」
南成宰正要拒绝,老头赶紧陪着笑说:「是啊,我一会领他们去家里洗洗,
造的太埋汰了。」
大圆脸点点头,又在小妍的脸上看了一眼,嬉皮笑脸的说:「这李小姐长得
可真漂亮啊,一会上家吃饭去啊!」
看得出南成宰在压抑着心里的怒火,不过他还是点头说:「好的,我们先去
大爷家里洗洗,回头再去拜访。」
大圆脸点点头,有些意犹未尽地又在小妍身上看了几眼,才给上油,骑着摩
托车走远了。
这人是村里的治安员?我心里突然升腾起一线希望,如果说公安局那边已经
开始在搜寻南成宰,那么这边的村里的联防队也一定会被通知到,这个叫永成的
人如果警惕性高,应该肯定已经发现我们的问题了,他什么都没说就走,我想应
该就是去搬救兵了。
南成宰也一定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眼睛飞快地转了转,转身朝老头鞠了个躬,
急切地说:「我们不能去您家里了,我们要赶紧走,这个人应该去叫人了。」
老头笑着说:「永成这小子人不坏,他没那么多心眼,再说今早上村里的联
防队都被叫走不知道干嘛了,现在屯子里没啥人,不用怕,再说这都快晌午了,
到家吃点东西,收拾干净了再走也不迟。」
南成宰皱着眉,似乎很不想跟着老头走,小妍却已经迈步走到老头身边笑呵
呵的问:「大爷,都聊这么半天了,还不知道您怎么称呼呢。」
「哦,我姓金,你们就叫我老金头就行,这屯子四十多户人家,大部分都姓
金。」老头迈开脚步,拉着怯生生的小朋友往山坡下走。
见小妍已经跟着老头开始往下走,南成宰也只好拽着绳子,推搡着我跟着跟
着老头朝村里走。
走下山坡,一个农家小院出现在树林边缘,虽然也是村子的范围,不过距离
其它的小院确实间隔了几十米的距离,院子很宽敞,品字型排列着三间红砖墙的
瓦房。
「就是这里了,东屋是我二儿子的房,你们随便些,别客气,你们自己弄水,
我去弄点猪肉回来。」老金头说着,把我们领到院子里,对小朋友说:「乖孙儿
在家等爷爷,爷爷去你七大娘家买点猪头肉,再买点里脊,回来给你做锅包肉吃
哈!」
小朋友回到自己家,自然放松了许多,一边在院子里蹦跳着,一边笑着点头
说:「我还要吃辣条!」
老金头笑着点头朝外走,走到院门口,突然回头想起什么,指着我说:「你
们把他可要弄好咯,别让他乱跑啊。」
南成宰点头,牵着我手铐上的绳子,在院子里左右前后看了看,见东屋旁边
有个仓房,把我推进了里边,正要锁门,小妍已经走到院子里的水井旁,对南成
宰说:「给他也洗洗吧,他身上味太大了。」
南成宰犹豫了一下,把我拽到院子中央的一块空地,按在地上坐下,伸手过
来把我脸上的纱布揭开,看了看我的伤口,皱着眉说:「他的伤口还没好,沾水
恐怕会感染,把他的纱布换一换吧,看看这里有没有碘伏消毒水一类的药。就是
不知道他们家把药箱放在哪里。」
小妍点头,见老头已经走出院子,蹲到那小孩面前问:「小朋友,你叫什么
呀?」
「我叫金勇俊,今年5 岁啦!」小家伙用稚嫩的童音清脆地回答。
「那你知道你家里的药箱放在哪里吗?」小妍笑着问。
小家伙眼睛里透着机灵,大声说:「我知道!在爷爷的屋里。」
小妍得意的朝南成宰扬了扬头,跟着小家伙进了中间的正房,没多一会,小
妍手里抓着一个大纱布包和一个装着各种药品的木盒子走了出来。
「他家准备的还真不少,你帮他换药吧,我去看看有没有我能穿的衣服,我
身上也臭死了,这套衣服都穿多少天了。」小妍把药盒子递给南成宰,扭着圆圆
屁股进了东边的厢房。
说实话,我现在的伤口被碘伏擦拭清洗的时候,已经完全不痛了,外面的皮
肤也都已经结痂硬化了,基本没有什么感染或者发炎的地方,不过南成宰还是仔
细给我从嘴巴里面到外面检查了一遍,松了口气,小声说:「你这家伙运气不错,
居然没发炎,也没感染,现在看,你基本没问题了。」
我的伤全是拜你所赐,就算是现在伤口恢复的不错,我以后也是个哑巴了,
难道还寄希望于我能感激你吗?
看到我愤恨的表情,南成宰笑着摇了摇头,小声说:「早上我真的是想一走
了之的,不过也多亏了我没走远,对吗?至少你和丫头现在都安全,你还是要谢
谢我的。」
我眯起眼,不去看他的嘴脸。
他一边用手扳住我的下颌,往我嘴里塞了些新的纱布,一边笑着说:「你也
真够没礼貌的,我救了你三次了,你至少要对我客气一点吧?」
我瞪着眼睛看他,心中却不自觉的盘算起来。
为什么是救了我三次?
他看我瞪着他,笑着说:「怎么?不承认?我帮你处理伤口,让你没有死于
伤口感染,这是一次吧?要不要谢谢我?」
我点点头。
他笑了,牙齿很白,不知道他们朝鲜人都用什么牙膏。
「然后今天早上我从姓蒋的手下手里救了你和丫头,这你也不否认吧?」他
得意的重新用新的纱布把我的脸缠了起来。
我点点头,这两次暂且算是吧,但是我真的想不出他还有一次救我是什么时
候的事。
「从河道摔下去,车已经燃烧起来了,你和丫头都昏了过去,是我把你俩从
车里抢出去的!这是不是三次?」他得意的伸出三根手指说。
这个我不记得,我那时候没意识了。
可是,就算是他这几天救了我一万次,所有的这些,那也都是他引起的啊!
救了我一万次又怎么样?我根本没可能去感激这个制造了我这些伤害的人啊!
更何况,他奸污了小妍,这一件事就足以让我把他千刀万剐了。
小妍从房里探出头,手里拎着几件有着很显眼花纹图案的衣服,看周围没有
别人,嘟着嘴巴小声对南成宰抱怨说:「他家儿媳妇的衣服好土气,都是花花绿
绿的,没有我喜欢的!」
小妍算不得时尚达人,在挑选衣服的品位上,大多偏向于那种简约的都市休
闲风格的样式和颜色,自然不喜欢那种很艳丽的东西。
南成宰笑着说:「这不都挺好看的嘛。」
小妍瞪了他一眼,不满地小声说:「好什么啊?难看死了!」
南成宰嘿嘿地笑着说:「什么好看难看的,主要是干净呀。」
院子里正在玩耍的小朋友注意到小妍,大叫:「那是我妈妈的衣服!」
小妍朝小家伙使劲挤了挤鼻子,故意逗小鬼说:「是你妈妈的,我就穿,怎
么样?」
小家伙不经逗,立刻哭丧脸眼看着就要哭闹起来,小妍赶紧把那些衣服藏在
身后说:「不穿不穿,我给你妈妈放回去哈。」
说着,她转身回到房里,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已经没有了衣服,而是端起了
一个塑料的洗脸盆,接了一盆水,又回去了那边的房里。
我的的伤口重新被纱布缠裹起来,南成宰把我拽到了院子一边的水井旁边,
从一旁找到一个红色的大塑料桶,在里面装满水,走到我身后打开了我的一边手
铐,拽着我到栅栏边上,把我铐到栅栏上的一个木桩上。
他用手朝我身上比划了一下,我知道他在叫我脱衣服,有些不情愿,但我还
是顺从地把自己脱得只剩一条内裤。
他把那塑料桶拎到我面前,又扔给我一条脏呼呼的毛巾和半袋洗衣粉。
现在是正中午的时间,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并不觉得十分寒冷,而且也
顾不得,这么多天来,一直都是尿在裤子里,我自己都能闻到自己身上的骚臭味,
水不算太凉,掺着洗衣粉,我在南成宰的监视下小心的把自己脖子以下洗了个干
净。
身上沾了水,我立刻开始哆嗦起来,北方的春天,尽管太阳大大的,照在身
上也是暖暖的,但是实际温度还是蛮低的,像我这种伤后虚弱的人,本来身体也
不是很健壮,自然在室外洗冷水澡还算是一种磨砺的。
六十七、
倒掉我洗后变成墨汁一样黑的污水,南成宰才重新打了一桶水,也脱剩了一
件内裤,和我一样在院子里用洗衣粉搓洗自己的身体。
这家伙的身体肌肉还真的不错,虽然没有健美运动员那么的夸张,却也棱角
分明,每块肌肉都饱胀清晰,如果不是后背上面布满了浅色的疤痕,还真算得上
是让人赏心悦目的男性躯体。
「呦!……你小子这体格不错啊!」老金头拎着两坨肉和一桶白酒回到院子
里,看到院子里洗的满身泡沫的南成宰赞叹。
「爷爷!那个阿姨穿我妈妈的衣服!」小朋友见爷爷回来,立刻大声告状。
老头哈哈的笑着摸了摸孙子的头说:「别那么小气,你妈妈那么多好看的衣
服,给那个阿姨穿几件没事的。」
老头进了正房,却又很快退了出来,走到南成宰身边小声说:「这人不能放
院子里,人家一走一过会看到他。」
南成宰点点头,一边擦身子,一边把我从栅栏边上放了下来,见我光着身子,
冷得直打哆嗦,拽着我,把我塞进了东屋隔壁的仓房里。
这里面都是一些农具和囤积的粮食,有几条麻袋,南成宰见了,扔到我身上
帮我把身体盖了起来。
「你们洗好了,我这边也差不多好饭了,咱爷俩喝两口?」老头在外面问南
成宰。
南成宰检查了我的手铐已经铐结实了,才起身回答:「不行啊,我有任务,
不能喝酒。」
虽然有麻袋盖在身上,我还是冷得直哆嗦。
我这么多天只有少量进食,又被押着走了那么远,现在体力完全透支,在冷
天里洗的凉水澡,现在真的有些昏天黑地。
我心里清楚这顿好吃的又没我的份,但是很快就能闻到从正屋厨房那边飘出
来的肉香,真的感觉自己身体被掏空了,魂魄都会顺着那香气飘起来了。
「成宰哥,你洗完了把这几件衣服换上。」小妍在外面的声音,轻柔又清晰,
就像在我耳边说话。
「把你的脏衣服也一起洗了吧,这里有洗衣机。」南成宰的声音。
「不要,我的才不要和你们的脏衣服一起洗,一会我自己的单独洗!」小妍
说。
南成宰嘿嘿地笑。
「有擦脸的,你要不要来点?」小妍问。
「不要了,你收拾好了去帮大爷吧,我去洗衣服。」
「嗯,也不知道几点了,好饿。」小妍嘟囔。
「金大爷在做了,很快就能吃了。」
两个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句的说着话,感觉是相处了很久的两口子一般,没
有任何的隔阂。
我蜷缩在麻袋下,浑身不住地打着哆嗦,之前受伤最痛苦的那两晚,我都没
有哆嗦成这个样子。
也许是我现在身体的抵抗力实在太差了吧,也有可能是这几天实在过于疲惫,
意识很快就模糊起来,眼皮越来越沉,就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听到老头的声音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我的眼皮很重,怎么也睁不开,头疼
的要命,感觉自己呼出的气息都是烫的。
「这小子烧的很厉害,是伤口发炎了还是中午给洗澡冻着了?」老头在问。
「应该是洗澡的问题。」南成宰的声音。
「怎么办?要不我去村卫生站找朴老六家媳妇儿来看看吧。」
「不用,我把他搬到房间里去,用被子捂一捂出身透汗就好。」南成宰轻描
淡写的说。
我强睁开眼,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我在这里昏睡了一下午?我有些不理解南成宰为什么要在这里停留这么久,
警察和那个姓蒋的人在到处找他,而这个村就在搜索范围之内,难道他一点都不
担心吗?
南成宰和老头两个一人一边把我架了起来,把我搀进了东屋里。
这屋里比之前那孤岛上的房间宽敞了很多,差不多有二十平左右,前后都有
窗子,房间地上有一排组合柜,柜子上面还有电视,房里的土炕也宽敞多了,差
不多有三米宽,炕上铺着崭新的炕席,炕里的被褥也都是崭新干净的。
能看出这家的主人就干净卫生多了。
我只穿着内裤,炕头是热的,垫了些褥子,把我放在热乎乎的炕头上,老头
搬来两床大棉被,往我身上一盖,就只留着我的头在被子外,还仔细地把被角给
我塞了个严实。
我以为这种捂汗退烧法只有中国的老妈才懂,没想到他这个北朝鲜人居然也
知道。
曾经看过一些文章说这种出汗退烧法根本就是胡扯,可是我是对这种退烧的
土方法深信不疑的,我小时候无数次发烧都是被我老妈用这种方法强制退烧的。
那小家伙一直好奇的跟在大人身后看着他们为把我包裹成一个棉花包,瞪大
眼睛问老头:「爷爷,这人怎么了?为什么要把他藏起来?」
小妍噗嗤乐了起来,说:「他不听话,不洗手就吃东西,所以生病了,你爷
爷在给他治病呢?」
「那是不是要给他打针啊?」小家伙歪着脑袋问。
老头故意板着脸说:「肯定要打针呀,一会给他打完针,要是还有药,就顺
便给你也打一针。」
小家伙立刻满脸惊恐地跑开了,老头赶紧追了出去。
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黑了,我迷糊着,估计他们已经是吃过晚饭了,想不到这
一觉睡了这么久。
「咋办?这怎么睡啊?」小妍在地上看着炕上的我,有些迟疑的问。
南成宰叹了口气说:「这炕这么宽,就让他在那边吧,他现在这样也怪可怜
的,将就一晚吧。」
小妍叹了一口,小声问:「成宰哥,你下午说要去内蒙,到底要去干嘛?」
南成宰坐到炕边,瞥了我一眼,小声说:「我想带你从内蒙出去,走外蒙到
欧洲去。」
小妍一脸疑惑的问:「怎么突然想起要走?再说为啥要走那边?」
「其实早上遇到那三个人的时候就决定了,我要带你走,走的远远的,离开
这里,去找个能容纳我们的地方活下去。」南成宰表情严肃的说。
小妍还是很困惑的表情问:「走就走,我跟着你走!可是为什么要去国外?
咱们随便去南方找个小城市不就可以了吗?」
「只要我还活着,那姓蒋的绝对是不会放过我的,我们只要在中国境内,他
们早晚会找到我们,我答应了你不主动去找他,那我们就要赶紧躲到他找不到的
地方去。」
南成宰的这个逻辑我认同。
只是他想要带着小妍一起走的想法让我心一下子又悬了起来,如果小妍真的
犯糊涂跟他出走了,离开了她生活的环境,她很可能永远也恢复不了自己真正的
记忆,最后会彻底变成荷丫头,这结局太可怕了!
我一定要想办法阻止他带走小妍。
可是,我该怎么去阻止呀?我现在伤还没好,又开始发烧,全身疼的要命,
我该怎么去阻止他呀?
我现在和在孤岛上完全不同,我虽然被蒙在两层棉被下,但我除了两手被铐
住了,我的脚是可以动的,所以,只要我能找个机会溜出这个房间,就可能跑到
村里去,只要能遇到村里的人,我就有机会把我自己的身份解释清楚。
可是我该怎么解释我的身份呀?我说不了话呀。
先不要管那么多了,首先要从这房里逃出去才行。
这两条棉被也真给力呀,才被闷住几分钟,我就开始大汗淋漓了。
伤口结痂了,现在满脸的汗,浸透进伤口周围,火辣辣地疼。
两个人小声说着什么,好像故意在回避着我,这房间也足够大,两个人在地
上说悄悄话,我居然完全听不清他们说的是什么。
仔细听了好半天,才发现,两个人居然一直在用朝鲜语交流。
难道他们两个有什么事情是担心我听到的吗?南成宰看来知道我不会说朝鲜
话,但是他也完全没想到我能听懂大部分吧!
六十八、
浑身大汗,我感觉我像是又在被子下蒸了个桑拿。
说实话,这种捂汗退烧法对我是百试不爽的,我从小到大,只要在我妈身边,
我每次发烧都是被我老妈这样子折腾一通,然后出以一身淋漓的臭汗,很快就退
烧了,结婚后我和小妍独立生活,偶尔感冒发烧才会去吃退烧药或者去打个退烧
针。
那两个人在地上的悄悄话还没结束,尽管我极力地想排除被子桑拿对我的干
扰,想知道他俩在聊什么,却还是没搞明白他们谈话的内容。
正在聊着,房外老金头推门进来说:「南警官,你和丫头都是有文化的,能
不能帮我看看我儿子给我买的这些说明书上都写的啥?」
老头手里拎着一个塑料口袋,里面瓶瓶罐罐的都是些不知道什么品种的药瓶,
还有整理的整整齐齐的各种说明书,小妍赶紧把袋子接过来,一边跟着老头朝外
面走,南成宰也赶紧跟在小妍身后走了出去。
三个人一走出房间,我赶紧蹬开被子,浑身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的全是
汗水,嘴巴被堵着,只好用鼻子使劲地呼吸着房间里还算清凉的空气。
我试着想坐起身,却发现头还是昏沉沉的,使劲扭着头朝地上看,没发现我
的鞋子,拧身坐起来,强忍着一阵阵的眩晕,光着脚下了地,想趁着房间里没有
人看着我,跑到外面去,那个永成是联防队的,如果我能争取到他的帮助,我也
就得救了。
可是脚刚一接触到冰冷的地面,浑身立刻就是一阵哆嗦。
可能是这么多天的伤痛折磨,始终没有什么有效的进食或能量补充,加上上
午跟着他们两个跑出那么远的路,现在又发着高烧,让我浑身像是散架了般虚弱
无力,本来是咬牙切齿地打算一口气跑出房间,然后一路高歌猛进,直接跑出院
子,最后一路冲到联防队那边,我也就解脱了,谁承想,光着脚,刚一站到地上,
居然浑身就是一阵不由自主地哆嗦,腿一软,居然就瘫坐在地上,更加让我沮丧
的是,我居然尝试着好几次,才勉强扶着身后的炕沿从地上爬起来。
我挣扎着重新爬回到炕上,正在气喘吁吁的谋划着下一步的行动,听到院子
里一下子嘈杂起来。
硬挺着抬起头朝院子里张望,原来是之前的那个叫永城的人,领着好几个同
样穿着协警衣服带着红袖标的年轻男子,大摇大摆,也不打招呼,就那么大咧咧
地前后呼拥着走到院子中来。
「三舅!」永成的大圆脸上满身麻子坑,差不多一米八的个子,壮实的像头
大狗熊,看起来就是个不好惹的角色,领头进到院子里就大声嚷嚷起来。
老金头忙不迭地从正屋里走出来,不解的招呼几个不速之客:「咋啦?」
永成眯着小眼睛,手里拎着一个大号的手电,看似随意的朝院子的四周照射
了一阵,歪着头问:「今天跟着你回来那几个人呢?」
老金头笑着问:「在屋里,干嘛?」
「没事,我回去和上面的领导打了个电话,县里说这几天有个跨省的流窜犯
跑到山里了,派出所那边很重视,要我务必核实好陌生人的身份,我这不就赶紧
过来核实一下嘛!」永成背着两手,像是个有身份有地位的大领导一般,一边摇
头晃脑地说着官话套话,一边用小眼睛朝正屋的窗子张望。
老金头有些不耐烦,正要搭茬,小妍满脸带着笑,小心地从房里走了出来,
朝永成招呼道:「永成大哥,这么晚了还要巡逻?」
永成的麻子脸见到小妍就立刻堆满了笑容,那谄媚的表情甚至让我想起了我
老妈蒸的那种开花咧嘴的大馒头。
「是啊,没办法,吃公家饭的嘛,身不由己呀……」永成的语气种似乎对自
己的身份十分得意,他故意把重音放在了公家饭三个字上面。
「哎呀……那也是够辛苦的……」小妍有些局促地接话。
小妍大学毕业就在公立学校里当老师,这种身份对她自然是没有任何的值得
在意的,她关注的是这几个人的来意,她的表情上带着笑意,但是我能看出她一
定是紧张的要命,她在说话的同时,两手始终在用力地揉搓着自己的衣角,我和
她从相识到结婚这么多年了,她的这点小心理我一眼就能看透。
「辛苦倒是应该的……对了,那个警官呢?你俩是一起的吧?还有那个受伤
的人在哪里?把他们两个都叫着,跟我去村委一趟,有些事需要找你们核实一下。」
永成客气了几句就直接说明了来意。
小妍皱了皱眉,我隔着窗子在偏屋里,也能注意到她脸上的表情变得很紧张。
我几乎要兴奋地跳起来了,我就知道这个永成不会是那么容易糊弄的人,作
为我们农村基层的安保骨干力量,他的警惕性和责任心绝对值得嘉奖!
不过见到小妍紧张的样子,我还是开始有些担心起来,毕竟南成宰是个杀人
重犯,小妍一旦没办法撇清和他的关系,恐怕她也会跟着有麻烦。
不过她的麻烦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多是需要详细的解释和交代一下和
南成宰是怎么认识以及这几天详细发生的事吧,一旦交代清楚,我觉得警方也不
会怎么为难她,毕竟她也彻彻底底是个受害者而已。
那边房里的南成宰没有半点动静,小妍开始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老金头倒
是一脸淡然,满不在乎地插言道:「核实啥核实?人家南警官和荷丫头两口子是
沈阳来的,这些还用核实啥?你见过哪个逃犯逃跑还大模大样的带着媳妇儿跑到
村里人多的地方来?」
老金头是永成的长辈,看来永成对老金头还算是十分尊重,见老金头说话,
忙陪着笑脸,点头道:「是,是,我没说怀疑他们是逃犯,就是有些情况需要找
他们了解一下,我说错话了,不是核实,是了解情况!」
老金头皱着眉,却也不好再做什么阻拦,回头看了看小妍,又朝房里张望了
一番,大声朝房里喊:「南警官!要不你和丫头跟着去说一下也好,毕竟人家也
是做公务,理解一下吧。」
「荷丫头不用去了,我自己一个跟着去就是了!」南成宰阴沉着脸,慢吞吞
地从房里挪了出来,看得出,他眼睛警惕地扫视着院子里的那几个人,一只手始
终是藏在身后的,似乎是时刻准备着进行攻击。
「那可不行,都要跟我们走,那个受伤的呢?」永成朝南成宰的身后张望,
却发现他是一个人出来的。
「受伤的那个发着高烧,刚给换了药,我让他在东屋休息了……」老金头一
副不耐烦的口吻说:「……了解啥了解!你们还真当自己是警察了?南警官一个
跟你们去不就行了?荷丫头还要帮我抄说明书呢,你们赶紧问完事,赶紧让南警
官回来!」
「抄啥?啥说明书?」永成嬉皮笑脸地问小妍。
小家伙金勇俊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跑到了院子里,操着稚嫩的童声抢着答道:
「我爸给爷爷邮回来的药,爷爷看不懂说明书,让小荷姐姐帮忙抄一边。」
小妍本来想回答,被小朋友抢先回答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永成倒也好说话,似乎本来就没想为难小妍,点头说:「那行吧,丫头你继
续给三舅抄说明书,南警官你带着那个受伤的,你俩跟我去村委吧,到那边做个
简单了解情况就行了,要是没啥别的事,十几分钟就让你们回来。」
南成宰皱着眉,点了点头,不过还是犹豫了一下说:「那个人受了伤,现在
又在发高烧,恐怕走路有些费事,要不我自己跟你过去得了。」
见永成有些狐疑,老金头急忙挥手超几个治安员挥了挥手,超我这边的房间
比划了一下,那几个人快步朝我这房的方向走了过来。
我这边一直没开灯,我在暗地里,能看清院子里的情况,他们在外面却看不
到房间里的情况,直到进了房间,打开了灯,看到已经重新躺会被子下的我,依
然在炕上闭着眼,似乎是昏沉沉的睡着的样子。
一只大手在我额头上摸了摸,永成说:「他现在的温度还好,不过他脸上的
伤怎么这么重?」
「出车祸的时候,他被甩出去了。」南成宰不动声色地解释。
其实听到永成的声音时,我真的想强挺着坐起身,奋力用肢体语言来表达出
自己是被控制住的这个事实,但是,随即又听到了南成宰的声音也距离我很近,
对他的身手我有所了解,便迟疑了一下。
永成啧啧地咋舌,似乎有些不忍,叹了口气说:「那算了,别让他动了,就
南警官跟我们去一趟吧。」
房里杂乱的脚步很快又安静下来,我眯着眼朝地上看了看,果然,房间里又
一次剩下我一个人。
南成宰这个卑鄙的骗子被带到治安办公室去了,这可是个天大的好事啊!只
要永成和那些治安员能够认真负责地审问一番,一定能察觉得到那个畜生的很多
破绽,他们那么多年轻力壮的年轻人,就算南成宰是个十分凶悍的恶徒,应该也
一定可以制服他。
院子里又恢复了平静,不过能听到小家伙金勇俊叽叽喳喳的说笑声,偶尔的,
还有小妍说话的声音。
我刚才折腾了一番,现在浑身酸软无力,我真的想趁这个机会跑出去,可惜
心有余而力不足呀,我现在昏沉沉的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有,脑子里就像是灌铅
了一般的沉重,伤口虽然已经不疼了,不过伤口周围开始发出阵阵奇痒,蚀骨灼
心般的痒,加上几天没有有效的进食,现在伤口不疼了,就开始感觉到一股无法
忍受的饥饿感,又浑身酸痛,莫名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焦躁。
六十九、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是在半睡半醒之中,被伤口的奇痒和
腹中的饥饿感折磨着,忽然听到房门被拉开,一个轻柔的脚步走到炕边,一个带
着一股清爽的香皂气息的身体走近了我,然后一个柔弱无骨又带着温暖体温的小
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接着一个轻柔的让我浑身瘫软的声音轻声问我:「现在怎么
样?还疼吗?」
我的眼泪几乎是涌出了眼眶,我没睁眼,不敢看小妍俊美的脸颊,只是用力
摇摇头。
「烧退了,你好好躺着,可别捣乱了呀……」小妍柔声说着,叹了口气,能
感觉到她拧身坐到了离我不远的炕边,接着说:「回头你跟着成宰哥去公安局把
事情处理好,毕竟你做了那么可怕的事,这个你想逃也逃不了,就像成宰哥,他
现在也很麻烦,可是他也没办法回避,事情总是要面对的……唉,我心里好难受
……」说着,她又一次长长地叹了口气。
也许是注意到我的脸上已经泪流满面了,她扯了些纸巾在我脸上擦拭了几下,
柔声继续道:「我知道你后悔了,对吗?不过你还是要勇敢点,做错了事,就是
要承担责任,成宰哥没和我说你到底为什么会杀人,不过我相信你一定是有苦衷,
不然也不会做那么可怕的事,对吗?」
我恨的咬牙切齿,但是我无法表达,只好猛地睁开眼睛,使劲盯着小妍俏美
的脸,恨不得立刻大吼着告诉她我才是真正的警察,而你现在信任着的那个未婚
夫不过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杀人恶魔和卑鄙的骗子!
但是我很快就意识到,小妍完全误解了我的表情。
她的眼睛在和我对视了几秒钟后,立刻变得惆怅和忧郁起来,似乎是对我的
反应有些失望,嘴巴抿了抿,有些生气的语气也不再掩饰地说:「你这人真的无
可救药了,我和成宰哥这么照顾你,帮你换药,帮你治疗,就算是你恨警察,但
是成宰哥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呀,不管怎么说,就算他想抓你送你去伏法,那也是
他的职责,你这样逃,你能逃到哪里去呢?最后不还是要为你做过的那些可怕的
事承担责任?」
她还想说些什么,房外小家伙金勇俊的声音在叫:「小荷姐姐!」
她瞪了我一眼,立刻站起身,一边朝窗外张望,一边应声道:「小俊?怎么
了?」
小家伙在外面大声嚷:「爷爷说要做疙瘩汤,问你想不想吃?」
「没事,我不饿……」小妍刚拒绝,想了了想,转头看了看我,问:「杨大
庆你好几天没好好吃东西了,我今天看你的伤口恢复的挺好,要不你试试吃点东
西吧。」
我皱着眉,盯着小雅的脸看不够,想叹口气,却只能从鼻子里泄出一股子热
乎乎的气,喉咙里呜咽着,根本无法表达自己的意见,没办法,只能用力摇摇头。
「不吃吗?你真的不饿吗?」小妍的关心,让我心里暖暖的。
可惜,当我注意到小妍看我的眼神是那么的陌生和警戒,我的心又立刻凉了
下来。
已经是出事第四天了,她居然一点恢复记忆的迹象都没有,她完全对杨大庆
这个丈夫一点点记忆都没有了,也许是我对医学这个领域的认知太过于浅薄吧,
对于她的创伤应激症我真的没有什么更深层次的了解,更不知道她到底能不能恢
复之前的记忆。
我默然地摇头,我不是不饿,是根本没有任何吃东西活下去的欲望,妻子被
人玷污,自己变成废物,甚至连表达意愿现在都变成了一种奢望,我还活着有什
么意义?
小妍看着泪流满面的我,无奈地摇摇头,似乎有些愤懑,脸上更多的是对我
的一种同情,她也摇摇头,小声嘟囔:「唉……做了那么可怕的事,现在又这么
犟,真是无可救药了。」
她的话也许是故意说给我听的,也许是希望我能有所触动,有所反思,但是
她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她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的人根本就不是罪犯,而且还曾经
是她最亲近的爱人。
她终于再次轻声叹了口气,应该是对我彻底失望了,才转身轻盈地走出了房
间。
夜已经很深了,小妍的这次离开过了很久都再也没有动静。
我昏沉沉的居然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被子下捂得浑身大汗湿透,被子里潮乎乎的变得十分难
受,幸亏我的腿脚还是自由的,早已把被子蹬开,头脑似乎已经清醒了很多,虽
然浑身依旧酸痛,不过自己感觉我的烧已经完全退了。
炕已经凉下来了,说明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我正奇怪我身边为什么没有人
的时候,房外突然有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就是有人在院子里小声并急
切的说话声。
我听不出说话的人是谁,更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不过听语气和语速,能感觉
到说话的人是个男的,说的很急切。
我晃了晃头,感觉已经比下午的时候清醒多了,好奇院子里说话的人是谁,
试着挣扎着坐起身,在黑暗中朝院子里张望。
院子里有一些微弱的光亮,是我这边对面的西屋里的灯的亮光,接着那亮光,
我看到院子里有三个人影在晃。
他们说话声很小,不过我很快就分辨出那三个人正是小妍和南成宰加上老金
头三个人。
南成宰已经脱身回来了?他为什么不回房间来休息?
三个人似乎在激烈的讨论着什么。
很快,似乎是老金头朝我这边挥手比划了一下,三个人立刻快步走向我的房
间。
不知为什么,我居然像是害怕什么一样,在他们几个进来之前赶紧躺回到被
子下。
「怎么办?……」刚进屋,小妍就压低声音,甚至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着嘟
囔。
「反正这人不能留在这里,你们得带走他!」老金头的声音,同样是压低着
音量。
我心里猛地揪了起来,听话头,是南成宰打算走了,但是想把我留在这里。
「大爷……他们很快就会发现,要是带着这个人,我们真的没法脱身了。」
南成宰似乎很焦急,语速很快。
「我们都是老实人,你放这么个杀人犯在我这里,我们都吓死了,我们家这
老弱病残的,他万一发起疯来,我们这老老少少的怎么得了呀!」老金头似乎很
忌惮我的存在。
「成宰哥,带着他吧,找到个派出所,把他放下就是了。」小妍小声说。
南成宰沉默了一会,似乎下了什么决心,果断的说:「行了,不难为金大爷
了,你已经帮了我们好大的忙了,不过还要再麻烦你件事……」
老金头似乎松了口气,赶紧接话说:「说!你说,只要不把这人留下,你说
什么我都帮你!」
「大爷你得把你得驴车借我!」南成宰赶紧提出要求。
「哎呀……我以为多大的事呢,拉走!你走多远,用完了,把车架子卸了,
驴子认路,自己就回来了。」金大爷蛮不在乎的应承,似乎是在庆幸自己终于能
送走瘟神了一般。
一只手在我额头上摸了摸,南成宰的声音说:「这家伙的烧已经退了……杨
大庆!你能不能起身走路?」
我不想搭理他,更不想跟着他继续逃亡,没做一点反应。
可是,如果我不跟着他走,就意味着我和我的妻子小妍就要被迫分开了呀!
而小妍一旦跟着他走,就恐怕不知道会被带到天涯海角去了。
他下午的时候还说过要带着小妍去内蒙,我知道他们脱北的有条路线就是经
由我们的内蒙逃到外蒙,再从外蒙到欧洲去,如果小妍在她神志不清的状态下被
偷偷带出国,那结果就更加悲惨了。
强忍着依旧的眩晕,我只能微微睁开眼,装作刚刚被吵醒的样子,看着房里
的三个人。
「不好意思南警官,不是老头我不帮你,实在是我这一家老老少少的……」
老金头似乎在和南成宰解释着什么。
南成宰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说:「没关系的,这事不能连累你们,只要我们走
了,你就说是我威胁你的,他们不会怎么为难你的。」
老金头点点头,想起什么,急忙补充道:「我和你们说的那些事,你们有机
会一定要帮我向高级的单位反应呀,不过你可不能说是我说的,不然这些人逼急
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都能做出来。」
南成宰点点头,小妍抿着嘴插言道:「放心吧,我们一旦安全了,一定会把
这些穿着制服的混蛋举报的,一定不能让他们继续祸害这里了!」
小妍的话让我听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三个思想就这么统一
起来了呢?我们国家的司法机关调查逃犯难道不应该吗?小妍什么时候变得这么
是非不清了呢?那个卑鄙的骗子灌进她的身体里的,难道除了肮脏的精液还有他
仇视国家机构、仇视法律的思想吗?
七十、
不容我有什么反应,南成宰把我从被子里拽出来,把我的手铐打开,和老金
头两个七手八脚地给我套好了衣服,又重新给我扣好手铐,还检查了一下,确认
了手铐的安全,推搡着我,朝房外走了出来。
我并不情愿跟着南成宰走,但是我不得不跟着小妍,我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愤
恨,跟着他们走到了院子里。
我们本身并没带任何的行李,当时从那三个假警察手里抢的车上面又两把枪,
不过南成宰把他们都留在那台被藏起来的车里,不过老金头似乎有些不放心我们
三个,去厨房里把晚上剩的饭菜还有一些零钱都装了起来,一起塞给了南成宰,
唠唠叨叨地嘱咐:「路上什么情况都能遇到,你们别和那些大老板派来的人起冲
突,保住命才是真格的,等跑出了他们的势力范围,自然有国法保护你们,你们
一定要保重啊!」
南成宰像模像样地用力点头,把我推到了驴车上,一边拽着驴子的嚼头,一
边应承道:「放心吧,如果只有我一个,我就和他们拼了,不过现在有荷丫头,
我得为了她努力活下去。」
我心里一阵寒凉,又泛起阵阵恶心。
他这么着急逃走,看来他从村治保办公室里出来也不是正常走的。
如果他伤害了那几个治安员,那么他可是罪加一等了,估计此时的公安部门
已经会下发通缉令了吧。
具体情况我还无从得知,一切都是靠我猜的,身体还是万分虚弱的我只能任
由南成宰牵着驴车拉着我和小妍在朦胧的刚刚泛起白光的天色中急匆匆朝村外走
去。
「他们不会为难金大爷吧?」小妍斜坐在驴车的后面,两腿垂在后面,回头
一边看着渐渐远去的金盅屯,一边小声的问。
南成宰在前面牵着驴,没做声,只是用力地摇头。
「这些人也真是够坏的,明知道你是警察,居然还会动手打你……」小妍小
声嘟囔。
我们基层治保单位用的都是临时找来的人员,这些人素质参差不齐的,有很
多时候确实在处理事情的时候很不讲规矩,甚至有些已经严重的触犯我们的队伍
纪律了,这些事可以说是我们公安警察队伍里所有人都十分忌讳和厌恶的,不过
听说永成他们动手打了南成宰,我心里却还是有些幸灾乐祸起来。
南成宰似乎十分的不以为然,冷冷地在嘴边呲了一声,不屑地说:「他们那
点本事,还伤不到我,要知道,我可是人民军……」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又说走嘴
了了,赶紧纠正道:「我可是解放军特种部队出身,他们那些小招数根本就是挠
痒痒!」
小妍咯咯地笑了几声,似乎有些开心地看着远方已经散发出金色光晕的山轮
廓线,伸了个懒腰,一边挠着头发,一边对南成宰笑着说:「成宰哥你这么厉害?
三四个人都看不住你,居然还能让你给跑掉。」
我心里立刻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他这次是从村治保办公室里逃出来的,那他恐怕一定要伤了人甚至又杀了人
才能脱身啊!
南成宰带着得意的口吻,笑着炫耀起来:「那几个毛头小子,根本没受过任
何格斗训练,我一招放到一个,把他们四个都打趴下只用了几秒钟而已。」
小妍却突然收起了笑容,柳眉倒立,语气严厉地说道:「南成宰!你是个大
骗子!你刚才不是说你没伤人吗?你把他们都打趴下了,怎么可能不伤到人?」
「我受过很专业的训练,下手当然有分寸,我要是想伤他们,他们一个都活
不了!」南成宰不以为然却又十分有自信地回答。
小妍眯起眼睛,似乎是开始对眼前这个人产生了一丝不信任,有点带着狐疑
的样子,歪着头,盯着南成宰的背影看了好一会才摇摇头,像是在否定自己的样
子,似乎在问南成宰,不过更像是自言自语的样子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
觉得你很陌生,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是哪里来的……」
这是她的记忆在恢复的迹象吗?
我知道不止是我开始发觉小妍在怀疑自己的认知,南成宰也一定已经发觉小
妍的状态和在孤岛上那几天已经不一样了。
驴车拉着我们两个,跟着南成宰朝着我们来的那个山坡不疾不徐地走,随着
地势的走高,天色渐渐变得明亮起来。
按照北方的节令,四月初的季节天色放亮,基本上就是已经要在早上六点左
右的时间了,看来南成宰被永成他们几个治安员审了差不多一整夜,可能是临到
凌晨时候他们放松了警惕才给了他机会,让他给跑掉了。
其实我和小妍担心的问题是一样的,治安员在审他的时候,一定是几个人一
起的,他如果想要从几个人的看管下逃脱,恐怕必须要出手伤人才行,我也觉得
南成宰一定在这个问题上没有说实话。
但是我现在也没法去真正了解治安办公室那边的情况,我斜靠在驴车上面带
着的一堆破席子上,朝村子方向张望,并没有人追过来的迹象,这让我有些担心,
如果真的像南成宰所说的那么轻描淡写的只是打趴下了,那么我们现在已经离开
村子差不多有一个小时了,一定会马蜂炸窝一样有大批的人追出来,现在这么安
静实在太奇怪了。
「咱们要去哪?」走了好半天,小妍终于发觉方向似乎和之前的预想不大一
样。
南成宰回头看了一眼小妍,动了动喉咙,眼神有些游离,犹豫了一会才回答:
「我们先往之前过来时候那个木材厂走,去我们藏车的地方。」
「你不是说那车不能开了吗?」小妍奇怪的问。
「不是去开车,我要过去取东西,然后再走。」南成宰不再回头,不过语气
也不再迟疑,下定了决心的感觉。
「啥东西?然后你打算去哪里?」小妍追问。
「很重要的东西,然后我们还是要往江界洲去。」南成宰回答的声音不大,
但是语气很坚决。
小妍受刺激了一般僵直起身,也不管会不会有人听到,大声叫嚷起来:「你
不是说不去了吗?你一定要去找那人拼命是吗?」
南成宰没回头,却使劲点了点头。
「为什么!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为什么?」小妍带着哭腔大声责问。
「我之前确实不想去找他了,确实想带着你一走了之,可是……直到昨天晚
上我跟着那几个警察去了办公室,我才发现,没用的,我根本走不掉,走到天涯
海角,只要我活着,他们就一定有办法找到我!」南成宰愤恨地回答。
「昨天到底怎么了?你跟我说实话!」小妍厉声追问。
「他们都是那个姓蒋的手下……」南成宰说着,顿了顿,继续说:「这村子
里的警察其实都是他的人。」
小妍似乎并不意外,眯着眼睛点点头,语气开始缓和下来,小声问:「我猜
到了,你是怎么确定的?你把那几个人怎么了?你究竟是怎么逃出来的?」
南成宰冷笑了一下,嘴角上撇,带着一丝得意的语气说:「如果他们和那个
姓蒋的没关系,那么他们一定会叫那个人的名字,但是他们相互说话的时候,一
直在称呼那人为四爷,这个称呼,昨天的那几个假警察也是这样叫的。」
小妍点点头,没有插话。
「而且,那个领头的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所以……」南成宰说着,偷瞄了
一眼小妍,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们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你什么真实身份?」小妍疑惑的问。
南成宰笑了笑解释道:「他们知道我其实是想找那个姓蒋的报仇的,也知道
我是警察呗。」
这是个完全狗屁不通的解释!我在心中暗骂,我知道永成他们知道南成宰什
么真实身份,因为他刚一偷渡过来,这边就得到了消息,那个蒋四爷就已经派了
大量的人手过来围追堵截他,这在昨天那三个假警察口中我已经得知了。
小妍却没听出什么破绽,只是担心的继续追问:「这个姓蒋的消息也真是灵
通,可是他怎么知道咱们到了这里呢?」
「我们再怎么跑,毕竟还是在他的控制范围里呀,再说咱们刚进村子,就被
那个叫永城的人发现了,他立刻上报给姓蒋的了。」
「就是说,他昨天来找你,其实就已经是知道你的身份和目的了,难怪他只
是一定要带你走,却留下了我和杨大庆,我还奇怪他们作为治安联防员,为啥不
关心逃犯的问题,却只带你走呢。」小妍似乎被他的逻辑带走了,并且帮他把所
有的事情给解释清了。
南成宰顺着小妍的话头赶紧点头表示她说的正确,接着说:「我跟着进了办
公室,他们就给我上了手铐,可是他们完全不了解我的能力……呵呵……」说着,
他笑了笑。
小妍没有跟着笑,而是有些紧张起来,追问:「他们三四个人,你是怎么逃
出来的?」
「三四个废物而已,放倒他们几个很轻松。」南成宰说这些话的时候似乎十
分得意。
这个我倒不怀疑,一个是我见过他的身手,另外就是他现在毫发无损地在这
里炫耀,就是最好的证明。
「那几个人怎么样了?你没杀人吧?」小妍很紧张的问。
「放心吧,受伤应该是都有伤,但是绝对都活着……只不过什么时间醒过来
就要看他们的身体状况了。」
小妍点点头,松了口气说:「没死人就好,看到你回来,我真的好担心你闯
下大祸,只要没死人,没把人伤的太厉害,就应该不用承担太重的责任。」
七十一、
关于他说没死人这一点,我保持怀疑,我见识过他招式的狠毒,昨天对付那
三个假警察时候几乎出手就是要命的狠招,而晚上面对近距离的四个壮年对手,
他不用致命的招数就能脱身我是不大相信的。
不过现在我也没什么说话的权利,毕竟我现在是个连站都站不稳的废人一个。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昨天我们连滚带爬地从坡顶下来,感觉只用了几
分钟,而现在我们重新往回爬,即使有了驴车做代驾,我们走了差不多两三个小
时也才爬上了山脊,回头在看村子,已经重新变成了一小撮山沟沟里的小房子了。
不过似乎能看到村里有几台车在快速地移动,尤其是村边的老金头家,门口
至少停了两三台闪着警灯的蓝白相间的车辆。
距离很远了,听不到什么警笛声,不过我想现在村里已经大乱了吧。
山坡上面的地面很松软,由于是北坡,所以在个别的背阴之处还留着厚厚的
积雪,驴车拉着两个人,车身很重,我们过来时候并没有刻意的处理痕迹,所以
我想应该很快就有人会发现我们的行进轨迹,很快就会有人追过来吧。
我忍不住有些期望起来。
甚至开始幻想那个玷污了我妻子的畜生被警察抓到时候的惨样。
就是不知道到时候神志不清的小妍会不会为了那个畜生被抓而伤心。
想到小妍痛苦哭泣的脸,我心里居然又开始柔软起来,似乎相比较小妍的伤
心难过,南成宰那个畜生似乎并不重要,只要我心爱的妻子能平安度过这次劫难
就好。
我承认,我今天的下场,和我的软弱与所谓的善良是有绝对的联系的,但是
我,只要涉及到小妍,我真的硬不下心啊,我真的无法做到放弃她啊。
她就在我眼前,就在我头顶不到两米的地方和另外一个男人激烈交合苟且,
可我知道那根本不是她的本意啊,她真的就是以为那个骗子是她的未婚夫,和自
己的未婚夫做爱根本就是理所当然的呀,这根本不是她的错啊!这其实归根到底
就是我这个正派丈夫的软弱和无能所导致的呀!那根本不怪她呀!
我这几天已经无数次偷偷流泪了,想到这些,眼泪有一次没出息的涌出眼眶。
我的手始终是被手铐铐在身后的,我能明显感觉到两手早已经麻木了,我在
派出所工作,几乎每天都能见到双手被反剪着扣在身后的嫌疑人,那一双双被手
铐紧扣导致不回血而变成紫青色的手我早已见惯不惯了,只是,我没想到会有这
么一天,我居然也被一双手铐铐住了,此刻的心里真的是感觉到无比的凄凉。
翻过山脊,我们又开始下坡,人用两腿往坡下冲的时候很迅速,几乎连滚带
爬就下去了,不过驴车载着重量往下走就不是那么的轻松了了。
驴子也是有自己的思维逻辑的动物,上坡虽然吃力,不过它总是能低着头看
到地面,所以一步一步稳健地爬上了山坡,可是到了下坡,尤其是我们走的方向
并没有路,深一脚浅一脚的,驴子低头很费力,所以经常会非常迟疑着不肯迈开
步子,急的南成宰不停地用竹条制成的鞭子猛劲地抽打着驴子,驴子吃了疼,就
开始焦躁地快速闪躲,激烈的动作带着驴车开始大幅度颠簸起来,把坐在车上的
我和小妍几乎甩下车去。
小妍十分惊恐,瞅了个稍稍稳当一点的空档立刻从驴车上面跳了下去,而我
就不行了,已经是受伤后第五天了,虽然身上的伤痛好了很多,不过还是虚弱的
无法走路,只能强抓着驴车上面矮小的护栏,拼命保持自己的身体,不让自己在
剧烈的颠簸中给甩出去。
小妍在跳车的时候没站稳,被摔了个四脚朝天,本来已经在老金头家里换洗
干净的一身又沾满了污泥,这让爱干净的小妍十分抓狂,一边揉着摔疼的屁股,
一边气呼呼地跟着驴车往山下一路小跑,一边跑,还一边不停地嗔怒道:「哎呀!
又搞我一身的泥!气死人了!……摔得我屁股都要两半啦!疼死啦!」
南成宰拼命地拉拽这驴的嚼子,听到小妍在身后抱怨,居然噗嗤一下乐了。
「我摔了,你又笑我!」小妍撅着嘴,生气地抱怨。
「你的屁股又被摔成两半了?一会脱光了让我帮你揉揉。」南成宰吃力地拉
住驴子,一边还不忘揶揄取笑小妍。
「滚!」小妍气的给了他一个大白眼,脸上却莫名的带着一丝笑意。
驴车一路颠簸,终于在跌跌撞撞中到达了山坡下,远处已经能看到那个木材
厂的围墙了。
我本来就不舒服,被颠的更加是头昏脑涨,胃里虽然几乎没有什么东西,却
还是翻江倒海的恶心起来,不过干呕了几下,毕竟没什么可吐,只是喉咙里返上
来一两股酸溜溜的胃液,却也刺激着我嘴巴里的伤口开始火辣辣地疼了好一阵才
缓过来。
尽管地面已经平缓了,南成宰还是紧张的用力拉住驴子,小妍跟着他身边,
把驴车一直拉到当时藏车的地方。
看起来这里还没有被人发现,车子依然静静地藏伏在草丛里,南成宰让小妍
把我扶下驴车来,自己则立刻钻进车子里翻找起来。
我和小妍一样好奇他在找什么,从驴车上下来,眼睛就一直看着藏车的方向。
等南成宰从车子里出来,他手中已经多了两支长枪。
我想起来,当时小胡子把冰面上朴老头用的步枪和他们带来的霰弹枪一起扔
到了车子上,原来南成宰费了这么大劲一定要回来车子这里就是要来取这两支枪
的。
不过那支他从北朝鲜带过来的步枪应该是没有子弹了才对的,当时他只有三
发子弹,一发打了我,一发我枪枪的时候打飞了,还有最后一发是朴老头打的。
看他紧张地拉栓查看那支枪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他身上一定还有子弹,
只是我想不通他把那些子弹一直藏在什么地方而已。
「你专门就是回来取枪?你到底要干嘛?你之前答应我的话都是放屁对吗?」
小妍愤恨的身体都绷直着,攥紧着小拳头,站在南成宰身边,大声尖叫起来。
北朝鲜是个绝对男权的国家,那里的女人极少敢对男人如此大发雷霆,不过
似乎南成宰似乎并没有朝鲜男人那种专横和霸道,当然,也可能是他确实觉得自
己理亏吧,他一直低头摆弄着手里的长枪,却根本不敢抬头和小妍的眼神对视。
小妍则是个地道的中国女人,数落起男人来完全不留情面,见南成宰不答话,
她的火气更加被点燃起来,甚至一步迈到了南成宰的身边,使劲在他的后背上猛
捶了一拳头,不过这拳头对南成宰来说,甚至还不如挠痒痒来得有威力而已。
「你说!你到底要干嘛?一定要去找那人拼命是吗?你就完全不为你老婆想
想是吗?」小妍气的浑身直哆嗦。
这个南成宰也真够可以的,小妍这样子发脾气,他居然像个闷葫芦,就那么
一言不发的低头擦他的枪,甚至连小妍捶打他,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类似惹到她生气这种事我也做过,我就机灵的多,我会立刻道歉服软去哄她,
直到她的气消了,当然,她认为我做错的事我不见得会改,只是不会这么闷声葫
芦一样我行我素,这种态度其实就是强硬的对抗,结果就一定会惹得小妍更加生
气,最后一定会以更加激烈的争吵收场。
他俩居然会这么快就开始吵架,这让我有些意外,我和小妍刚开始在一起的
时候可是甜的和掺了蜜一样,两个人整天腻在一起,几个月就没有过任何意见不
统一的时候。
果然,南成宰的闷葫芦性格让小妍更加抓狂起来,也不管会不会被人听到,
使劲跺着脚,一边大哭一边朝南成宰大叫:「死人啦!你为什么不说话!……呜
呜呜……」
闷着头的南成宰憋了好半天,终于涨红着脸,紧抿着嘴唇,朝小妍低沉地说
了一大段朝语。
小妍仍然在哭泣,不过看起来对南成宰的话确实起了些作用,她没有继续抓
狂,只是柳眉倒立,愤恨地在南成宰身边瞪圆了两眼盯着他看。
南成宰说的话我只能听懂几个词,我所能理解的内容就是大概和他的养女有
关。
小妍的身体颤抖着,没有继续发癫,用力用拳头在南成宰背上又砸了一拳头,
才撅着嘴巴,使劲一甩手,猛地拧身朝木材厂方向跑了过去。
如果是我,一定会第一时间追过去,然后抱着她赶紧认错。
可惜南成宰这个呆头鹅居然看着小妍跑走的方向,不紧不慢地把两支长枪都
扛在肩上,还不忘用树枝重新盖好那台车,才踱步走到我面前,一手扶正肩膀上
的两支枪,一手就抓起我的胳膊,推搡着我,也朝木材厂走了过去。
七十二、
走进厂区的大门,这回他直接把我推进了那排破旧的平房办公室里。
小妍不在这里,南成宰皱着眉,朝空荡荡的办公室里扫视了一圈,见靠窗边
的矮墙上虽然已经没有了暖气,不过挂暖气的铁钩子还结结实实的镶在窗边的墙
上,就把我推到窗边,解开我的一只手铐,把它铐在了那墙上的铁钩子上,反复
确定了铐得很结实,才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我终于解放出来一只手,两只手都重新进入到我的视线中,果然,如同我所
预料的,两只手都是黑紫色的,并且肿胀的像两只肥硕的猪蹄子一般,早已麻木
的没有知觉了。
我尝试着动了动手指,还好,还能勉强随着我的意识做出相对应的动作,尽
管动作的幅度还无法完全到位,不过能动就是个好现象,至少说明我的两手还没
有废掉。
但是我的脸上的情况就要糟糕太多了。
我试着在脸上摸了摸,疼痛感已经基本没有了,但是纱布下面的触感让我心
惊肉跳的,本来人的皮肤应该是光滑平整的,现在我的脸上尽管有纱布包裹着,
但是依然能通过我的手指逐渐恢复的触感感受到我右脸上的皮肤是堆乱成一团的
烂肉。
左脸的受伤部位能感觉到明显鼓起了一个圆溜溜的肉球,像是半个乒乓球一
样扣在我的脸上。
嘴巴里完全感觉不到什么东西的存在,我知道那是我原本的舌头和牙齿都被
步枪子弹强大的威力打飞了,我嘴巴里现在只有一堆正在愈合的烂肉。
我现在吞咽口水已经不再吃力了,至少,我残存的舌根组织已经重新能够感
受到一丝味道,那是血腥的味道。
我变成了一个废人,我甚至不知道我的工作还能不能保住。
我被折腾了一早上,本来就还是很虚弱,现在终于能喘息休息一会,我瘫坐
在窗边的灰砾上,被铐在墙上的手臂上扬着,屁股却正好能实实在在地坐到灰砾
堆上,我把头靠在满是灰尘的墙上,一边朝房间外面听动静,一边就开始昏沉沉
地打起瞌睡来。
我很担心小妍,进来厂区,就没看到小妍的人影,不过我知道这家伙脾气大,
胆子小,虽然发脾气时候不管不顾的,但是让她一个人在这个空旷的废弃厂子里
乱跑,她还是会害怕的,而且南成宰已经出去找她了,相信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在叽叽歪歪地争吵什么,一激灵,睡眼惺忪地朝身边
张望,却不见人影。
是我做梦了?也不知道这一迷糊睡了多久,不过看外面的天色,应该是太阳
有一些高度了,早上我们出来的时候天刚亮,一路走过来,差不多两个多小时左
右,我睡了一觉,感觉应该是差不多有上午十点十一点左右了吧。
不是做梦,确实有人在说话争吵。
和我有些距离,我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发觉果然是小妍和南成宰的声音,
只是不在我的视线范围内,不过感觉他们两个应该就在这废弃办公室没有玻璃的
窗户外。
还好,她俩现在是用普通话在说话,而且窗子上面没有玻璃,我几乎能听清
他们的每一句话。
「……反正我就是觉得你完全不管我的感受……」小妍气呼呼的声音。
「我就是为了你,才一定要去吧那个姓蒋的解决掉!」南成宰的语气很强硬,
不过音量不高。
小妍轻哼了一声说:「什么屁逻辑?为了我去杀人?我可承担不起这责任!」
「丫头……你说,他已经几次三番想置我于死地了,他有可能放过任何一个
杀我的机会吗?」
「神经病吧?他害死了你的女儿和你老妈,他是个杀人恶魔,但是咱们有政
府和公安局撑腰,就算他一手遮天,在江界洲能呼风唤雨,咱们还可以去省里告,
去中央告,总有能治他的地方吧!你就这样端着枪去和他火拼,就算你赢了,杀
了他,最后你不是一样要亡命天涯,变成一个杀人逃犯?」小妍说的思路清晰,
句句在理,完全是我想说的话。
「我已经和你解释很多遍了,现在已经不是我想不想杀他的问题了,是我们
能不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的问题,我昨晚过去治安联防那边,就发现,他已经把
我塑造成了一个杀人在逃的逃犯,那些人接到的命令是如果我反抗,就可以就地
处死,而且,就算我不反抗,我被送到他那里也只有死路一条,当然,我烂命一
条,就算死了,也无所谓,可是到了后半夜,我突然发现,他们接到的命令加码
了,他们要连你一起抓,而且不限死活,所以,我才赶紧跑回来想带着你走,又
仔细想了一下,与其说这样逃,还不如趁他咬定我不敢去江界洲找他,就反着走,
干脆去找到他,永远除掉他这个祸害,就算是我回头被判死刑,我也认了,至少,
他就再也没法威胁到你和其他人了。」
南成宰说了一大套,小妍始终没有插言,这让我觉得有些意外。
「那杨大庆呢?你为啥还要带着他一起走呀?这不是自找麻烦吗?」小妍的
语气平静下来,小声问。
「把他留在老金大爷那里,不是会连累人家?他们都是好人,把这个人留下,
会害死那一家老人和孩子的。」
似乎是被南成宰的话说服了,小妍居然半天没做声。
「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变成一个杀人犯呀!」过了好一会,小妍才抽噎
着说。
这回是南成宰沉默了。
他的逻辑我听懂了。
无非就是目前的状况是小妍也被卷进了这趟浑水里,他准备献身做鱼死网破,
没准能拼出一条小妍的活路出来。
这种骗小女孩的说辞也亏他能说出口。
任何一个思维逻辑正常的女人都不可能被他这么拙劣的谎言所欺骗。
但是,我又想不出他的话有什么能戳穿的漏洞。
我只是奇怪,那个姓蒋的人,想除掉南成宰这没什么难以理解,可是他为什
么要连小妍也要一起除掉呀?难道仅仅是因为昨天早上他派来的人任务失败了?
不可能!南成宰一定还有什么事始终在隐瞒着,而这事,才是那姓蒋的一心想除
掉他和他身边所有人的最终理由!
但是问题只有我想通了又有什么意义呢?那个神志不清的李荷妍现在就是个
超级傻瓜呀!她刚说的话,已经说明她又一次相信了这个卑鄙无耻的畜生了呀!
南成宰好半天没做声,一直听到小妍在轻声抽噎,我听不得小妍哭,有些愤
恨南成宰这个闷葫芦,居然又把本来不怎么爱哭的小妍给弄哭了。
我坐直身,窗边的这段矮墙并不高,我身下还有堆灰砾,正好能让我的眼睛
露出窗台,朝外张望,我这个角度不能直接看到他俩,不过地面的影子倒是正好
进入了我眼帘。
这两个人应该就站在我这办公室窗子的旁边,相互之间差不多有一臂的距离
面对面站着的。
「荷丫头,不要哭了,都12点了,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吧。」从影
子的状态看出,他伸手在小妍的脸上抹了抹。
「你还说呢,我早上就没吃东西,早就饿的咕咕叫了!」小妍嗔怪的声音,
听得出,她已经不再哭泣了。
其实我这几天也一直是饥肠辘辘的,只是没人关心我而已。
和之前不一样,这次出行准备的十分充分,差不多把老金头家里的存粮都给
一锅端了,柴米油盐的装了差不多一整个面袋子。
我探着头,终于又一次见到两个人的身影,南成宰把驴车上面的东西都卸了
下来,堆放在我窗外的屋檐下,两个人在窗外不远的空地就开始忙活起来。
小妍到处收集了一些碎木和干草,拢成一堆,正准备生火,南成宰急切地阻
止她:「不能生火!有烟会被人看到。」
小妍应了一声,脸上有些尴尬,苦笑了一下,把那堆柴草一脚踢飞开,撅着
小嘴巴问:「不生火怎么吃饭?吃生米呀?」
「那不是有剩菜吗?」南成宰在整理一个大包,头也不抬地回。
「那么凉,我可吃不下!」小妍刚刚开始不噘嘴,听到南成宰让她吃冷饭,
她的脸上又开始有些不悦。
南成宰笑着不说话,却径直快步走进锁着我的这个办公室,在墙角的一堆建
筑杂物里使劲拽出一个石灰袋子。
小妍和我都不理解他要干什么,像看人变魔术一般,看着他从袋子里倒出一
点已经变质变成一坨硬块的石灰块,使劲用手掰下来一点,用鼻子小心地闻了闻,
点点头,快步走出了办公室,找了块铁片,在房外的场地中挖了个差不多能装下
一个电饭煲大小的坑,又去旁边水沟里弄来一些泛着绿色的脏水,混合着他找到
的那一坨石灰块一起在水坑里泡了起来,然后把一些冰冷的剩菜用塑料袋装好,
把袋子口封严,直接泡在了那个水坑中的灰水混合物中。
生石灰遇水会生热,这个我知道,但是那袋石灰明显是已经过期很久失效的
了吧,也能生热吗?
出乎我的意料,虽然没有产生足以让水沸腾的热量,不过没多一会,那水坑
居然真的开始泛起热气出来。
小妍好奇地凑到水坑边,伸手在塑料袋上摸了摸,脸上立刻流露出一股惊喜,
开心地笑着嚷起来:「真的热了,成宰哥你真厉害!」
我有些不屑,这种连小学生都懂的简单化学,有什么好惊讶的呢?还厉害?
哪里厉害了?
南成宰那个鸟人当然听不到我在内心里对他的鄙视和不屑,小妍对他的夸奖
让他很受用,咧着嘴巴,开心地笑着。
七十三、
南成宰这回倒也没有忘记我,等水坑里的食物加热了好一会,他从里面抓起
一块熟地瓜,用手捏了捏,似乎觉得软硬程度还好,走到窗边,直接扔给我正在
窗边露着半个头朝外面张望的我。
「试试能不能吃东西,这几天恐怕饿坏了吧?」他朝我笑,不过那笑脸我看
起来更像是一种不怀好意的嘲讽。
那袋食物在水坑里泡了好一会了,我以为会很烫,不过那地瓜拿在手里,温
度并不高,看来是那些石灰已经过性很久了,即使还能与水反应,产生的热量也
不是那么的高。
瞥了一眼小妍,就在这排平房对面的围墙边的树影下,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找
到一个旧的泡沫海绵沙发坐垫,被她拍打干净了上面的灰尘,摆在一个差不多有
近一米高的锯末堆旁,她歪坐在沙发垫上面,一手抓了个花卷,一手抓着个玉米,
开心地吃了起来。
中午的阳光很足,初春的正午,风和日丽,阳光暖暖地铺洒在人身上,让人
有种懒洋洋的倦怠感。
这女人的吃相还是那么的难看。
我看着小妍,心里似乎突然有些酸楚,眼看着南成宰拎着剩下的塑料袋,嬉
皮笑脸地走到小妍身边,斜眼朝我看了一眼,像是故意挑衅般一边看着我,一边
紧挨着小妍也坐在那个沙发垫上。
我在鼻子里轻哼了一声,他们两个在我头顶上做爱媾和,我不也就那么看着
吗?排排坐而已,这就能宣誓对小妍的占有了?
想着不在乎,可是心里还是角色十分的憋闷,却也根本无计可施,在心里叹
口气,小心地用已经自由并且恢复了知觉的那只手拆掉了自己脸上的纱布。
那纱布很脏,不过并没有多少血迹,暴露在空气中的伤口也没有想象那种刺
痛,也不能说完全不疼,还是有些闷闷的疼痛,不过和第一天第二天相比那简直
是小菜一碟。
我试着动了动嘴巴,让我欣慰的是我的嘴巴可以张开一些了,至少,我可以
把揪成小块的地瓜试着塞进嘴巴里了。
嘴里还有几颗牙,我小心地试着嚼了嚼,地瓜很柔软,不过在触碰到我乱糟
糟的牙床时还是满嘴的酸胀感,但是我太饥饿了,没有了舌头,我也只好仰着头,
硬把嘴里的那小块地瓜倒进嗓子眼里,然后用力吞咽下去。
哇!有食物通过我的食道进到胃里这种感觉真他妈舒服呀!我这辈子都没吃
过如此香甜的地瓜啊!
但是地瓜这种东西干噎也真的挺难咽呀,我吃到第二口就开始发现已经完全
咽不下去了,那口地瓜就直糊在嗓子里,只十几秒钟时间就把我噎的差点背过气
去,我又发不出声音,只能拼命用拳头朝自己的胸口猛砸,希望能让自己的呼吸
再次通畅起来,却发现我的所有努力根本就是无济于事,一阵压迫性的窒息感簇
拥着涌上我的大脑,我挣扎着朝院子里的两个人拼命挥手试图引起他们的注意,
意识已经开始迅速地模糊起来。
还好,就在我绝望地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昏厥过去的时候,我看到南成宰已经
发现了我的状况,大步朝我冲了过来。(二十万字)
说实话,尽管我在心里无数次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这个北朝鲜的畜生,但是
我也不得不承认,他在这几天的时间里,确确实实的救了我好多次命。
我又活下来了,南成宰用两臂环扣着我的胸部,有力地猛扣几下,我的嗓子
里猛地呕出一团黏糊糊的地瓜,随即我的呼吸畅快起来,我也立刻剧烈咳嗽起来。
小妍递过来一个纯净水瓶子,我咕咚咕咚地一口气把里面半瓶的水给倒进嗓
子里,过了好半天才平复下来。
小妍又递给我一瓶水,柔声说:「你现在伤还没好,吃东西时候慢点。」
妻子对丈夫的关心永远是温柔和体贴的,但是,小妍对我的关心,我只能感
觉到一种无法言说的距离感。
她只是在关心一个受伤的犯人而已。
他们两个人见我已经没有危险并且能够开始继续吃剩下的地瓜,也就不再担
心,而是很快就重新回到了房外那墙边的沙发垫子上。
南成宰在小妍之后走出办公室,不过临走之前他做了一个让我十分困惑的举
动:他把自己外套,就是我之前给他的那件警用棉夹克脱了下来,并好像随手一
挂,就挂在了我身后的那扇没玻璃的窗子的窗格上,正好挡住我看向院子方向的
视线。
我回头一边小心地把剩下的地瓜一小块一小块地吃进嘴里,一边看着窗子上
挂的衣服。
我不明白他把衣服挂在这里的目的,外面天气很好,温度很暖和,四月初的
正午可以说算得上舒适温暖,棉衣确实有点穿不住,不过即使脱下来,也没必要
专门挂在我身边这个窗户上吧,要说阻止我窥视他们两个吧,也有些自欺欺人,
我在衣服这里,它并不能完全遮盖住我看向外面的视线,因为我仍然能毫不费力
的透过缝隙看到外面院子里的情况,充其量,那衣服也只能算是遮挡住外面晒进
来的阳光而已。
那衣服上面散发着这个卑鄙的北朝鲜人的体味,让我阵阵作呕。
他们两个挤坐在那个沙发垫子上,经历过我的打扰,似乎并没有影响两个人
的情绪,他们坐回去没多一会,就开始嘻嘻哈哈地说笑起来。
早上两个人还在吵架,现在就好像整个世界都是粉红色的样子。
两个人的腻歪劲,还真的让人感觉他们两个果真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呢。
他俩头挨着头,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小声在说着什么,我和他们的距离并不
远,从我这个窗口,到两人之间最多不五六米的样子,山林中也没有什么杂音,
我还是听不清两人聊天的内容,只言片语飘过来,大多是两人对未来的一些憧憬
而已。
小妍穿着来时候穿的那件高领毛衣,有些污泥,不过她好像已经处理过了,
还有些痕迹,不过已经干燥了,看起来好像是毛衣上面的花纹和图案,她下身换
上了一条我没见过的浅蓝色紧身牛仔裤,应该是在老金头家里找到的,那裤子看
起来似乎有些瘦,穿在她身上绷紧着,把两个屁股蛋兜的圆滚滚的,不过反倒是
把她紧致的曲线给展现了出来,显得她的两腿修长纤直。
她的头发已经披散开,脸上洋溢着放松的微笑,脸蛋红扑扑的,应该是和南
成宰聊的话题是她很关注的问题吧,她的神情专注,每说一句话都会用长有长长
睫毛的大眼睛看向身边的那个男人。
阳光里小妍的肌肤像是被罩上了一圈亮橙色的光晕,似乎有一层细密的绒毛,
使那皮肤看上去软软的,弹弹的,又泛起一丝潮红,衬托着她红嘟嘟在小声倾诉
的嘴巴湿润润的,像是童话里的白雪公主,让人心情一下子愉悦和松弛开来,呆
呆地就这么看着她,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处境。
他俩很快搞定了午餐,把吃剩的东西就往旁边一堆,小妍就斜靠着偎依在南
成宰的怀抱里,闭上眼睛,伸开两腿,伸了个懒腰,迷迷糊糊地居然开始打起盹
来。
我终于明白南成宰这个混蛋挂衣服在我这边是什么目的了。
那衣服不是来遮挡我视线的,根本就是用来遮挡小妍的视线的。
我没有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显得是那么的从容和松弛。
甚至,连南成宰看似无意搭在她腰间的手摸进她的衣服下,直接触碰到她柔
嫩的腰间肌肤时,她也没有任何羞涩和矜持,就好像,她的身体就理所当然该给
南成宰这个畜生来抚摸的一般。
我摇摇头,还没等心中感慨南成宰这个畜生的无耻,却已经清楚的看到小妍
的手也顺势环扣着南成宰的腰,还拽开他的衣襟下摆,直接把她的小手摸在南成
宰的腰腹肌肉上。
我的地瓜早就吃完了,水瓶里的水也喝干净了,我木然地看着窗外两个人搂
抱在一起,在正午的阳光下相互偎依着,并且开始互相触碰对方的肌肤,空气中
甚至立刻开始弥散开浓烈的荷尔蒙气息了。
我的心里腾的升起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小妍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
不止我,连环拥着她的南成宰也被她笑蒙了,奇怪的问:「怎么了?」
「嘻嘻……大眼贼,你想来一场天地大作战吗?」小妍嬉笑着,嗲嗲地问。
我的心剧烈抽搐起来。
七十三、
「可是好奇怪……你眼睛这么小,我为啥要叫你大眼贼呢?」小妍歪着头,
把下巴抵在南成宰的胸口上,伸出纤细的手指,在南成宰消瘦的脸颊上划动,直
到他棱角分明的嘴唇边停住。
我好希望她能朝我这边看一眼,你记忆中的大眼贼在这里啊!
南成宰毫无廉耻地居然把小妍的手指尖叼含在嘴里,小妍却也不收回手,就
那么目光温柔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在他口中被吮吸和舔舐。
「好吃吗?」小妍痴痴地问,却没有讪笑他的感觉。
我惊讶地注意到,小妍的另一只手已经摸在了南成宰的跨间,尽管仍然是在
裤子外面,不过她手上的动作,分明就是抓住了一条柱状的物体在上下的摩挲。
南成宰也不答话,似乎所有的关注都在口中那根香葱玉指上,即使被小妍下
面那只小手拨弄的已经开始在摆髋扭动,也没有停止对手指的咗吸。
两个人现在的姿势挺扭捏的,小妍的两臂交叉,斜靠在南成宰的胸前,南成
宰两手使劲环扣着小妍的身体,不然她就会完全摔倒下去,两人就这么一横一纵
地挤在一个破旧的沙发垫子上,没多一会,明显看出南成宰的呼吸已经急促起来。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似乎是在强忍着什么巨大的痛苦,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小
妍的脸蛋看,一秒钟都没有离开过。
终于,小妍抖肩一抽手臂,把手指从南成宰的口中抽了出来,也不羞涩,把
手臂往南成宰的脖子上一勾,就把自己的头凑到了他的面前,没有半分迟疑,直
接把嘴巴贴在了南成宰的唇上。
两人亲的啧啧作响,我在这边都听得清清楚楚,我知道,这两个人都没有任
何避讳我的意思,又或许,两个人都已经觉得没有任何避讳我的必要了吧。
她本来是一个从来不会刻意隐藏自己欲望的女人,从不吝啬表达爱意,更不
会在意别人的眼光,这是她的本性,这就是李荷妍,我是她同床共枕了几年的爱
人,我太了解她了。
可惜,现在她表达的对象是一个错误的对象。
小妍下面的手已经刁钻地扯开了南成宰的裤带,就那么大咧咧地毫不客气的
摸在他敞开的尿口间,在裤子下一耸一耸地摸弄起什么来。
我的心痛的像是已经在流出血了。
我现在嘴巴上没有纱布,我是可以发出声音的,但是喉咙里像是堵了团棉花,
我觉得我应该大吼一声,好让这对男女意识到现在还有个人在对他们即将要做的
事感到愤怒,可是,我却胸闷的像是窒息了,连叫喊声都发不出来,只能眼睁睁
看着小妍就那么大咧咧地把手从南成宰的裤子中抽离出来,而且,手掌中居然一
直抓握着一个黝黑粗壮的条形物体。
这不是我第一次看到南成宰这东西,我清晰的记得它在我妻子的身体里进进
出出的贪婪模样,甚至还超级近距离的接触过一次,那次这无比肮脏恶心的东西
还剐蹭到我的脸上,可是在昏暗的光线中看到的,和现在在光天化日明亮的阳光
中看到的,感觉还真的完全不一样。
和之前几次看到的完全不同的是,它现在在小妍的小手里是干燥的,尽管颜
色黝黑,但是能感觉到整体的表皮都是干燥的,至少看起来没有之前在玻璃反光
中看到的那么黏腻肮脏,它现在也已经是勃起状态了,青筋暴突的,顶着硕大的
圆头,狰狞地在小妍手中勃然耸立着,随着小妍对它的撸弄,它的圆头才开始慢
慢变得湿润和光泽起来。
小妍也经常摸弄我的东西,只不过那是我俩刚刚开始有性生活的头一年,渐
渐她已经对我的那东西不似开始时候的那种热衷,一般情况下,如果不是必要,
她也基本不会用手去抓握住我的东西。
现在,她对这东西的热情又变回几年前的样子了,只可惜,那玩意的主人已
经不是我了。
其实,她最开始的那个叫金良勇的男朋友,小妍也曾热衷过那个人的东西吧。
想起这个名字,我突然觉得心里不是那么的痛苦了。
李荷妍,你其实根本就不是你所表现出来的那么纯洁吧。
我曾经天真的以为,你李荷妍此生就只属于我杨大庆一个男人,可是我错了,
不仅我之后你有了你的成宰哥,在我之前也有个金良勇啊!
我的心凉了下来,反倒开始觉得自己小腹开始燥热起来。
那个北朝鲜人在这方面确实比我甚至比一般的男人强一些,至少我所见过的
男人里面,他这个基本算是最长最大的。
南成宰在小妍的撸弄下很快就变得面红耳赤,大口喘着粗气,把自己的手也
毫不客气地塞进小妍的衣摆下,一抓一捏地抓着小妍饱胀的乳房。
衣服遮挡着,我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不过我看她衣服的起伏,能感觉到她今
天并没有穿胸罩,所以南成宰对她乳房的抓捏毫不费力也没有什么遮拦的。
小妍使劲抿着嘴唇,乳房是她的敏感地带,但那远远不够。
南成宰突然扭头朝我这边瞥了一眼。
我居然做贼般地一缩脖子,才意识到,我为什么要躲?做恶心事的又不是我!
再抬起头和他的眼神对视,他的嘴角居然流出一股轻蔑的冷笑。
他就那么看着我的方向,居然慢慢把小妍白色的毛衣下摆给朝上推了上去,
小妍白皙的肌肤立刻像是在一扇卷帘门后一般逐渐呈现在明媚的阳光里。
也许是感觉到一丝凉意,又或许是小妍始终还是保留这一些羞耻心的,就在
她的毛衣马上被翻到她双乳即将呈现出来的时候,小妍急忙嬉笑着抓住了南成宰
正在使坏的那只手,也不生气,撅起嘴巴说:「你干嘛?怪冷的!」
南成宰也不答话,却猛地一用力,一下子把小妍的毛衣推了上去。
让小妍有些措手不及,正要惊叫着遮掩自己突然暴露在空气中的两只圆润的
乳房,却早已被南成宰一伏身,低头就把嘴巴叼含住了一侧正在抖动的乳尖,滋
遛滋遛地吸吮起她桑葚般大小的粉红色乳头。
我居然看的心平气和。
甚至感觉自己下面的东西已经开始充血膨胀起来了。
眼看着自己的妻子被别的男人侵犯轻薄,自己居然会有生理反应,这是我完
全没有想到的。
小妍的眼神很迷离,也很沉醉,似乎十分享受被簇拥吮吸乳房的感觉,她的
身体明显瘫软下来,对南成宰阴茎的抓握甚至都已经松脱开来,手臂无力地垂在
身体两侧,慵懒地瘫软在南成宰的怀里,任由他吸溜吸溜地在自己的乳房上面肆
意大口嘬吸和舔舐。
这些场景我在地窖里也曾经亲眼见识过,当时的那种愤怒和屈辱感,现在居
然完全没有了,这让我有些难以理解,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现在为什么可以像是
在看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关的女人一般来观赏妻子和别的男人缠绵。
看来是自己的心已经彻底死掉了吧。
一个没有心的死人,当然不会有什么屈辱感了。
「死大眼贼……我有点冷……」小妍酥软了一会,似乎才意识到气温还没有
升高到足以让两个人享受户外裸身性爱的程度。
南成宰又用力捧着小妍的一只饱满涨圆的乳房大口吮吸了好一会,才坏笑着,
帮小妍重新把毛衣拉了下来。
他不止一次地向我这边张望。
那眼神充满了嘲讽和轻蔑的味道,任何正常有血性的男人都可能会暴跳如雷
了。
可惜我现在就是个没有被骟掉的太监吧,我居然对他的挑衅毫无感觉。
甚至还在内心里希望两个人赶紧开始进入正题才好。
是我开始变态了吗?
我已经开始对自己的人生观产生怀疑了。
七十四、
小妍并没有关注过我的存在,我同样搞不懂她现在的感觉,也许我现在对于
她来说,甚至就是个不会说话的木头桩子吗?她从前并没有过如此的放浪表现,
今天的状态其实早已经超出李荷妍本身应该有的廉耻之心了,我不清楚她的表现
是不是也和她的创伤后应激症有关,不过她今天也真的是让我涨了见识了。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她的本性?
我不知道这世界上到底有多少女人会不在意有第三个人在场的情况下和自己
的情人亲热,甚至会暴露自己的身体,甚至,会以一种完全不在意的状态和情人
做爱。
小妍现在就是这样,她似乎已经完全忘记我的存在了,如果说之前我在地窖
里,至少她还能解释说看不到我,用情至深时忽略了我的存在,可是现在呢,她
只要稍一抬头,就能看到我所在的窗口,可是她却好像故意不看我的样子,一次
都没有往我这个方向看,感觉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南成宰身上一般。
她的毛衣被整理重新覆盖好了全身,我却眼睁睁看着她迷离着两眼,把两条
手臂往南成宰脖子上一缠,把头就凑到他耳边,小声嘀咕了一些话,南成宰立刻
表现得有些惊喜的样子,再次扭头朝我这边看了一眼,确定我一直在看向他们,
他才扭身搬着小妍的身体把她放倒在坐垫上仰躺着。
那坐垫就是个单人沙发的坐垫,小妍躺在上面只有背部垫在上面,整个腰部
以下都是悬空状态,小妍也很乖巧,立刻把身子蜷缩起来,把整个身子压缩成一
个字幕Z 的形状,两手抱住自己的膝,就那么把自己圆鼓鼓紧绷着的屁股朝天对
着半蹲起身的南成宰。
这姿势似乎让南成宰兴奋异常,两手一垂,把小妍的两脚夹在自己的腋下,
探下手就把手掌扣在小妍的屁股上忙不迭地摩挲起来。
小妍咯咯地笑。
南成宰如获至宝一般在小妍的腿上屁股上抚摸了好一阵,终于喘着粗气,两
手往小妍屁股下一扣,就见他躬身两膀开始发力,把小妍的裤子从腰部顺着她浑
圆的屁股扯到了腿根处。
那白花花的大屁股曾经是我多少个夜晚魂牵梦绕的地方啊。
可是现在她却蜷缩着高抬起两腿,就那么毫无羞耻地把自己的浑圆饱满的屁
股毫无遮拦地奉献在那个北朝鲜畜生眼前。
我这里甚至都能看到她浑圆的两瓣正中夹携着的那一股暗色,南成宰更是低
头欣赏着那里的风景有些痴迷的样子。
小妍使劲把头歪到一边,不过鼻子里哼哼着什么,像是在低声呻吟,又在伸
手朝南成宰的跨间抓了一把,尽管没抓到什么,不过南成宰也立刻不再发呆,屈
身用手把已松脱开的裤子往下一褪,伏身把自己的胯就凑到了小妍高高搬抬起来
的屁股前。
终于还是要来的。
南成宰用胯在小妍的屁股上划着圈蹭了蹭,伴随着小妍急促地哼了一声,他
也长舒出一口热喷喷的气息,舒展开身体,弓着身,把两臂伸直支撑在小妍的腰
间,屁股肉一紧,整个胯部就朝那白花花的屁股砸了下去。
他俩是侧对着我的方向,又是在树荫下,说实话,我看不清两人交合部位的
具体情况,但是,两人肌肤撞击发出的清脆的啪的一声,明确地说明刚刚还被小
妍攥在手里的那个顶着圆头的粗黑家伙,现在已经深深进入到小妍跨间那个湿热
狭窄的地方了。
可能是南成宰的进入太迅猛了,小妍皱着眉,脸上涨红着,有些哀怨的低声
哎呦了一声,马上用小拳头在南成宰支撑在自己腰身两侧的手臂上捶了一下,小
声抱怨:「要死了你!……你就不能慢点?好疼啊……」
南成宰嘿嘿地傻笑,似乎并没有什么收敛,两手扣着小妍的腰,躬身抽离出
来一些,这回是收着劲,缓缓地再次推了进去。
这次我看的真切,他的胯离开小妍的屁股一段距离,两人之间实实在在的依
然通联着一个黝黑粗壮的连接物。
小妍这次很享受,眯着眼,轻声在喉咙里哼了哼,重新把头歪倒在沙发垫边
上。
她的裤子还穿在膝盖处,所以她的两腿不能完全分开,不过夹紧的两腿似乎
挤压着两腿间的地方更加的紧致,让南成宰在把胯使劲顶过去的时候,还意犹未
尽的使劲打旋朝小妍肥美的屁股上挤压了好一会,才呼出重重的粗气,重新抽离
出去,再顶撞回来,周而复始,一下一下地撞击着小妍白皙的屁股,没一会,小
妍就逐渐放开了喉咙,咿咿呀呀地呻吟起来。
我的脸受了伤,但是我根本就是个性欲旺盛的正常男人,这画面刺激的我下
面几乎要爆炸了,我都快要窒息了,随着南成宰原始的冲顶动作逐渐加速,我实
在忍不住自己的欲望,把手伸进了自己的裤裆里,顾不得什么礼义廉耻,用手握
着自己火热的家伙,快速套弄起来。
享受妻子柔美的身体本来应该是我这个正牌丈夫所特有的权利,可是现在,
我只能看着妻子白皙柔嫩的身体在那个畜生身下被蹂躏,自己却只能靠手淫来解
决那几乎要爆炸了一般的原始欲望,我沮丧的要哭出来了。
「好舒服……呀……大眼贼……我好喜欢……好……呀……」小妍开始语无
伦次起来,叫声尖利又混乱。
听到小妍的哀叫,南成宰的脸色却突然变得狰狞起来,停下腰腹的撞击动作,
突然伸手狠狠地掐住了小妍的脖子,扭头朝我这边看了恶狠狠瞪了一眼,转回去
对小妍嘶吼:「操你妈的!我叫南成宰!不许再叫我大眼贼!」
正沉浸在舒畅的性爱中的小妍似乎还没搞清楚状况,却已经被他掐的满脸涨
红,很快就开始翻起白眼,似乎马上就要昏厥了。
感觉到异样的小妍使劲在南成宰铁钳般的手臂上无力地拍打,这才让两眼赤
红的南成宰冷静下来,急忙松开扼住小妍脖子的手,万分懊悔地开始在小妍惊魂
未定的胸口上安抚起来,小心地问:「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小妍似乎有些生气,尽管依旧保持着迎合他的羞耻姿势,不过嘴巴已经开始
撅的老高,带着愤懑的语气嚷嚷:「死南成宰你要杀人啊!我是你老婆!我在和
你做爱,你用那么大力想掐死我啊!」
「对……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南成宰的认错态度到还好,完全不
像之前那种闷葫芦的样子。
小妍气呼呼地用拳头在他胳膊上使劲砸了几拳,似乎还不解恨,又使劲在南
成宰的胸口上使劲拧了一把,才嘟起小嘴嘟囔道:「你有力气不能乱用啊!你下
面怎么用力都行呀!今天我要罚你……」
南成宰皱起眉,搬着小妍的屁股,使劲抵着髋,用力旋着圈磨蹭,一边有些
惴惴不安地问:「罚我什么?」
「罚你……做一个小时不许射,让我有十次高潮才可以!」小妍得理不让人
的嚷。
「乖……丫头,咱们还要走好远的路,在这耽误时间久了,被那些坏人追上
来就糟了。」南成宰小心地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的腰胯往前拱了拱,见小妍并
没有什么异常的抵抗,才放心地继续往复运动起来。
原来他也知道后面还有人在追他呀,任何一个正常逻辑的人,在这种环境下,
不应该是拼命地逃命才对吗?这时候居然还有时间和精力去糟蹋别人的妻子?这
人是个思维不健全的恶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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