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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母种情录 第二卷 试剑武林】(第十章 笑靥逢悲)

第一文学城 2025-09-21 03:07 出处:网络 作者:5202really编辑:@ybx8
作者:欢莫平 2025/08/04发表于SIS001 是否首发:是 字数:13327   晨风轻拂楚阳县城,薄雾如纱笼罩街巷,拂香苑中一缕茶香袅袅,混杂着庭
作者:欢莫平
2025/08/04发表于SIS001
是否首发:是
字数:13327

  晨风轻拂楚阳县城,薄雾如纱笼罩街巷,拂香苑中一缕茶香袅袅,混杂着庭
院中桂花的清甜,教人神清气爽。

  昨夜与娘亲一番缠绵欢好,囚龙锁与房中术尽展,一番灵肉交融,温柔乡中
欲仙欲死,囚龙锁虽勉强固守元阳,然终究耗损甚巨,甫一起身便觉肾脉隐隐刺
痛,也略有些四肢酸软,头昏目眩。

  念及此,我不由忆起昨夜娘亲的仙姿,檀口服侍的柔情、月臀轻抬的妩媚、
蜜穴缠箍的极乐,教我心动神摇,面上微热,忙摇首驱散绮念。

  枕边仙踪匿形,但我并无忧虑,只因娘亲早已在嬷嬷醒来前向我道过别,但
我彼时浑身酸软,仍在榻上缠绵许久才放仙子离开,心中苦笑恐怕还需早登先天
才是正道,倚在绣榻上良久,方才强撑精神漱洗。

  方才漱洗毕,我尚未更衣,便闻院外一阵清脆笑声,似珠玉相击,带着几分
促狭,直往正堂奔去。

  那娇俏声先是见礼,而后急不可耐地询问道:「婉君见过谢仙子,二哥呢。」

  娘亲与来人对答,声如天籁,清冷中透着温柔:「婉君来了,子霄在西厢房
呢。」

  我才听得两人对答,便闻一阵轻巧脚步声,毋庸置疑是沈婉君不顾礼数直奔
我西厢而来了。

  「二哥!快出来,婉君来讨生辰礼物啦!」

  我只得赶忙合上外衣,还来不及细系上襟带,门扉已「吱呀」轻响,一道鹅
黄身影如春燕掠入,正是沈婉君。

  她的乌发以碧玉簪轻挽,垂下几缕青丝,衬得那张俏脸灵动如画,杏眼弯弯,
嘴角噙着一抹狡黠笑意。

  鹅黄罗裙随风轻曳,裙摆绣着几朵淡雅兰花,手中提着一只雕花食盒,散发
淡淡桂花香,带来一阵清风。

  「婉君,你怎地一大早便来闹腾?」

  我坐在桌前以掩饰不雅,揉着额角,强打精神,苦笑不已,「也不怕扰了旁
人清梦。」

  「哼!二哥还敢说!昨日你也不来寻我,刑场那般热闹,赵知县丑态百出,
害我只能听爹爹念叨!」

  沈家丫头嘟着小嘴,佯装嗔怒,随即将食盒往桌上一放,双手叉腰,脆声道,
「前日婉君生辰没收到二哥贺礼,今日特来找二哥讨礼物,快快收拾,随我去集
市逛逛!」

  生辰?我心下一动,暗道这丫头果真会挑时候,眼下我元阳未复,肾脉刺痛
偶如针扎,哪能陪她逛上大街小巷,虽有元炁调息滋抚,但一时间也难缓解疲惫。

  我欲婉言相拒,抬眼望去,沈婉君正瞪着杏眼,偏那嘴角却掩不住笑意,教
人哭笑不得。

  她毫不客气的促狭模样,似极了自幼时便与我争糖人的顽皮玩伴,虽明知我
与她并无此等交情,但仍教我心头一暖。

  「霄儿,既是婉君生辰,你便陪她走走,也好散散心。」

  清冷如天籁的声音自房外传来,娘亲一袭素白纱裙,步履轻盈,宛若天仙下
凡。她美目流转,扫了沈婉君一眼,柔声道,「不过,城中余波未平,你们二人
须得小心。」

  说罢,仙子自袖中取出几锭银两,递与爱子,温声道:「拿去,莫让婉君空
手而归。霄儿,也记得莫要贪玩。」

  贪玩?我向娘亲投去无奈的眼光,却见仙子眼眸中微带促狭,只得心中念叨
微辞,娘亲明知孩儿元阳未复,哪有心思贪玩?但娘亲已然发话,我也不好推辞,
只得应道:「孩儿遵命。」

  「谢仙子真好!婉君定会看好二哥,不让他惹是生非!」

  沈婉君也未能给我拒绝的机会,笑嘻嘻地接话,飞快拉住我的手臂,催促不
已,「快走快走,集市可热闹了!」

  我这会儿衣襟未系,边幅未修,却怎能是个能出世的模样?

  「婉君莫急,待我整饬形容一二。」于是开口劝道,一边整理衣物。

  她眼珠一转,却眯着眼道:「瞧你这无精打采的模样,二哥昨夜定是熬到三
更半夜了,走快些,晒晒太阳补补气!」

  无心之言却似另有所指,我轻咳一声,心虚偏头,系好衣襟,望向娘亲,见
她螓首微颔,眼中尽是宠溺与温柔,这才心下稍定。

  虽然昨夜娘亲以檀口服侍,月臀轻抬,蜜穴缠箍,教我欲仙欲死,虽说至今
思之犹觉心动,却也元阳泄尽、肾关酸痛,若能休息半日那自然是极好的。

  无奈娘亲已然做主替我应下这门差事,只得强撑精神,随沈俏丫头出了拂香
苑。

  被婉君拉着袖子走过两三个街道,集市喧嚣扑面而来,摊贩吆喝此起彼伏,
豆浆油条的香气混杂着胭脂水粉的甜腻,教我精神稍振。

  街巷两侧,旌旗招展,行人川流不息,孩童追逐嬉戏,妇人低声讨价,热闹
非凡。

  沈婉君如脱笼之鸟,拉着我在人群中穿梭,左瞧玉佩,右摸绸缎,嘴里叽叽
喳喳,片刻不闲。

  「二哥,这支簪子如何?是不是很衬我?」

  婉君从一处首饰摊上拿起一支镶嵌珍珠的银簪,往发髻比划,笑得如花绽放。

  阳光洒在她脸上,映得那双杏眼熠熠生辉,似有清泉流转。

  我瞧她那副得意模样,忍不住打趣:「簪子倒是不错,可惜戴在你这丫头头
上,怕是白糟蹋了珍珠。」

  「哼!二哥就会欺负人!」

  沈婉君气鼓鼓地瞪我,随即眼珠一转,忽地将簪子塞到我手中,娇声道,
「那你说不好看,便给婉君买一支更好的!这可是生辰礼物,二哥不许赖账!」

  我哭笑不得,只得依她,陪她在摊前挑拣。

  摊主是个笑眯眯的中年妇人,见我们有说有笑,面带喜色道:「小郎君好福
气,这般俊俏的妹子,买支簪子可得用心!」

  沈家妮子俏脸一红,羞啐一口道:「胡说什么!这是我哥!」

  说罢,她扔下簪子,拉着我飞快跑开,留下摊主一脸茫然。

  我本知婉君对我心意,本欲反驳那生意人的一番乱点鸳鸯谱,奈何被这妮子
羞恼地拖开,见那妇人也在懊悔似地跺脚,却也一时不便再返回去驳斥,否则倒
显得斤斤计较。

  沈丫头跺着脚,拉着我在街上横冲直撞了一阵,引得行人频频侧目,我好言
相劝她才停下,却没消停一会儿,她便从一处糖人摊前买了两串糖葫芦,递给我
一串,促狭道:「二哥,这糖葫芦甜不甜?来,尝一口!」

  我正要推辞,她却趁我不备,将一颗红彤彤的山楂塞进我口中,甜腻的糖衣
裹着酸甜山楂,教我眉头一皱。

  沈婉君拍手娇笑:「哈哈,二哥眉头怎么皱了?莫非是不爱吃甜口的?」

  我瞪她一眼,嚼着糖葫芦,佯怒道:「再闹,我可不管你这生辰了。」

  心下却暗笑,这丫头顽皮得紧,偏又天真可爱,教人怒不得怨不得。

  「别别别,二哥,婉君错了,婉君不说话了。」

  这妮子吐了吐舌头便又自顾自往前方琳琅满目之处而去,口称知错却好似浑
不在意,我只得无奈跟上。

  集市日上三竿,喧嚣更盛,彩旗随风猎猎,街巷人潮如织。我随沈婉君穿梭
摊肆商铺,手上已多了两包胭脂、一支采素玉簪。

  沈婉君边走边啃着糖葫芦,俏脸上俱是满足,阳光炽烈,映得她鹅黄裙摆如
春花摇曳,杏眼中笑意盈盈。

  「二哥,这香囊好看吗?给冰魄仙子带一只回去如何?」沈婉君忽然顿足停
在一处绣肆,指着一个绣着云水的丝囊,脆声道。

  丝囊做工精致,针线细密,鸳鸯栩栩如生,散发出淡淡檀香。

  我心下却暗思,娘亲的仙姿,佩此香囊,定如天仙更添清韵,于是点头笑道:
「不错,娘亲定会喜欢。」

  我掏出银两买下,沈俏丫头得意一笑,拍手道:「二哥,婉君的眼光好吧!」

  「是是是,多亏婉君慧眼如炬识得珍宝。」

  若是只我一人,恐怕万万想不到买上一只香囊送作礼物,这份情却是必须要
承的,不觉用上这妮子的口吻,揉了揉婉君的头顶以作谢意。

  仙子虽不甚爱这些奢华外物,但这毕竟是我与婉君的心意,想来不会拒绝,
况且我与娘亲有夫妻之实、合体之缘,彼此哪怕送出鹅毛那也是礼轻情意重。

  被我抚顶的婉君却是飞快地后跳半步,龇着小虎牙,气鼓鼓道:「二哥不许
摸人家的头顶,会长不高的。」

  这倒是教我一愣,苦笑不得道:「这又是哪里来的歪理?」

  「你管我,嘻嘻。」

  婉君做了个鬼脸,便笑嘻嘻地继续逛这街市去了,行至一处茶肆,她忽地停
下,扯着我衣角脆声道:「二哥,歇歇脚吧,婉君请你喝茶。」

  左右我也行得有些乏了,便随这妮子进去坐坐歇歇,却见她入座后点了一壶
碧螺春,端起茶盏饮了一小口,好奇打量道:「二哥瞧你这无精打采的模样,定
是走累了,可你不是练出了内炁的武人么,怎会如此?」

  我心下暗自叫苦,昨夜娘亲的温柔服侍教我元阳耗损,尚未尽复。眼下又强
打精神陪着妮子游街逛市,岂能不无精打采?

  「你这妮子,这一会儿工夫,这条街都逛了三遍了,哪个受得住?」

  个中缘由不好细说,只得瞪眼反口相诘,却又不免心虚。

  闻言,沈婉君吐了吐舌头:「倒是婉君只顾玩意,疏忽了二哥,我哥也是怕
这差使来着。」

  知道自己已然糊弄过去,我老神在在地啜了一口清茶,茶香清冽,稍缓疲惫,
改口调笑道:「婉君,你这生辰可谓『大张旗鼓』,怕是要把这街上扫荡个精光
了。」

  沈俏丫头笑得花枝乱颤:「二哥倒会打趣我,只是我纵有这心力,二哥也无
这财力呀。」

  瞧着她挤眉弄眼,我却只能无奈点头,暗道这丫头真是个跳脱性子,偏生句
句又戳中要害,若是个对家,那恐怕当真不好相与。

  茶肆清香袅袅,街巷喧嚣不断,我与沈婉君说笑间,时光飞逝。饮完一壶,
她似被一处热闹吸引,忽地起身,拉着我到一处杂耍摊,围了不少人,脆声道:
「二哥,快看!那人会吞剑!」

  我随她挤入人群,见一街头艺人正表演吞剑,剑光闪烁,引得人群惊呼。

  沈婉君拍手叫好,却又回头问道:「二哥,你武功那么高,会不会吞剑?」

  这是什么牛头不对马嘴的猜法?我哭笑不得,微瞪一眼,故意吓唬道:「我
若会吞剑,第一个拿你的『薄幸』试试!」

  沈婉君似乎真怕我拿她的爱剑开刀,双手捂住腰间细剑,退开几步,转着眼
珠子警惕道:「二哥可不许拿我的宝剑做吃食,最多婉君再买一串糖葫芦给你便
是。」

  这古灵精怪的逆子总归被我抓住把柄,不由心下大快,哈哈笑道:「谁能拿
那铁器果腹呀?二哥逗你玩呢。」

  「二哥戏弄婉君,真坏。」

  婉君这才杏眼一愣,接着粉拳便往我怀里扑来,眼下元炁运转数个周天,气
血得了滋补,腰眼酸麻已好了大半,我岂能生受,于是两人一追一逃起来,玩闹
起来,却是不知到了何处巷弄。

  眼见四下并非眼熟之所,我赶忙告饶:「好啦,婉君,该回去了,师叔怕是
想你得紧了。」

  身后紧追的沈婉君略带喘吁,露出两颗亮晶晶的虎牙,装腔作势地步步紧逼:
「二哥休要顾左右而言他,眼下便是当今天子来了,你也须得吃我两拳再作讨论。」

  我心道这丫头真是半点亏都吃不得,眼下日已中移,再不打道回府有伤她闺
中清誉,于是无可奈何地摇头,正打算受了她那两记不痛不痒的捶打,哄她回家
早早歇息才是上策,却忽觉背后一凛,心头警钟大作,回头按在含章剑上,沉声
喝道:「何人在此隐伏?」

  婉君闻言,也立时收起顽皮之色,与我齐身而立,杏眼微眯,薄幸剑柄已然
扣在指间,鹅黄裙摆随风轻动。

  不经意间来此,方才还未觉有异,眼下细看,巷口似有阴风阵阵,尘土轻扬,
集市的喧嚣渐远,教人毛骨悚然。

  「二哥,你觉察到什么了?」

  虽说我灵机一动察觉到寒意,但到底并非先天高手,只是莫名的感应,并无
十分把握,正自心下犯嘀咕。

  思来想去,正要开口让婉君先行避让锋芒,两个武服浪人突自巷角闪出,拦
住去路。一人手持长刀,面容粗犷,摇头叹道:「小兄弟倒有几分机敏,不过还
是陪我们走一趟。」

  他的刀锋泛着寒光,气息沉稳,似有几分武艺,另一人持铁棍,目光淫邪,
挥棍一抖,带起呼啸风声,嘿嘿吓道:「这小娘子生得俊俏,定能讨主子欢心!」

  闻言,我心下怒火腾起,我确信自己与他们素不相识,更是无仇无怨,他们
却不由分说已有加害之意。

  此情此景再多费口舌也是枉然,倒不如拿下他们问个仔细,于是二话不说,
冷哼一声便矮身冲去。

  只见含章剑光一闪,我飞身直取持刀浪人胸口,剑势凌厉,迅疾无伦,剑锋
带起破空之声,好似蛟龙清鸣。

  那浪人眼中一惊,连忙挥刀格挡,刀势虽然刚猛有力,却被我剑意占得先机,
含章剑本就削铁如泥,眼下在内炁加持之下,剑锋更是势若奔雷,甫一相交将他
手中长刀斩作两截,便如吹毛断发般不费吹灰之力。

  他再欲扭转乾坤已是追悔不及,我趁势飞身一踢,踹中他胸口,浪人闷哼撞
墙,一时半会儿再难理顺气息。

  沈婉君也不遑多让,娇叱道:「大胆贼人,敢在本小姐面前撒野!」

  她手腕一翻,薄幸蜿蜒如丝,飞向持棍浪人。

  那人挥棍抵挡,势沉力大,奈何婉君身姿灵活,薄幸柔韧更似无形,只一个
照面便被割破了双手脉门,再握不住手中武器,跪倒在地,双手紧贴身侧以阻血
流,瑟瑟发抖。

  不过一个照面,两个浪人便被制服,一个跪倒在地,一个面如土色。

  我剑锋抵住持棍浪人咽喉,冷声道:「你们埋伏于暗巷,意欲何为?」

  那人看来似乎受制于剧痛不得余力开口,但眼中精光分明在与另一名同党交
流,想必定非好心。

  我一思忖,左右他们恶意再先,也不愿多说,于是剑锋微颤,缓缓划破他脖
颈皮肤,便欲一剑结果此人。

  那剑下浪人见我似是杀伐果断心生惊惧,于是仰头稍稍避开剑锋,颤声求饶:
「小爷饶命!我们只是拿钱办事,奉命抓些年轻男女,送到城外山谷……」

  言辞未尽,他咽了口唾沫,目光闪烁,似在犹豫不决。

  我心下一凛,山谷?莫非有人在彼隐蔽之处行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山谷在何处?何人指使?」

  我剑锋微压,寒光逼得他冷汗涔涔。

  沈婉君在旁娇叱道:「快说!再敢吞吐,我二哥的剑可不长眼!」

  浪人吓得一哆嗦,急切道:「我真不知主子是谁!只让我们将人送去,前日
已抓了两对情侣……我只听见谷中哀嚎悲凄惨切……似在被他们虐杀取乐……」

  他声音渐低,眼中闪过惧色。

  虐杀?如此禽兽,怎配为人!

  闻此惊骇之言,我胸中怒火腾起,圣心如刀,割得我心神欲碎。

  「畜生!」

  我咬牙喝道,剑锋欲刺那人心口,却被沈婉君拉住,她眼中闪过果敢,薄幸
收回腰间,警觉地扫视四周,低声道:「二哥冷静,先问清楚地方,无辜之人或
还可救。」

  婉君所言不无道理,我这才强压杀意,寒声喝问:「那山谷在何处?如何行
事?」

  持棍浪人颤声道:「山谷在城县西北,约莫十里,入口隐于杂草间……我们
只负责送人,向来是到了谷口便有人接应……主子从不露面,只知是个大人物
……」

  他瞥了持刀浪人一眼,似在求助,后者却闭目后仰,毫无动静。

  持棍浪人似丢了主心骨,连珠炮似地供认不讳:「小爷,小姐,饶命!接应
的是个持枪男子,武艺高强,我们不敢细看!谷中……谷中似有七八个武林中人
守着,还有个……个男生女相的头领,性情古怪得很……」

  此事竟有首恶,定要教他得偿报应,我沉声道:「带路!若敢耍花样,定叫
你们尸骨无存!」

  我收剑归鞘,真气暗运,警觉二人神色。

  沈婉君在旁低声道:「二哥,若他所言不虚,那为首的怪人能使唤得这许多
武林中人,怕不是简单之辈,咱们单枪匹马而去定有凶险,是否要回去请仙子和
我爹爹?」

  沈婉君的眼中闪过担忧,面上虽有惧意,眼中却无退缩,足见承继了沈师叔
仁义为先的侠风,面临险境也思虑周全。

  「我辈既知恶行,焉能退缩?婉君考虑得周到,但……不必如此。」

  虽然圣心扰我思绪,但有些事我心中已有把握,并非逞匹夫之勇,况且此等
骇人听闻之事天人共诛,我焉能坐视?

  我紧握手中含章,紧逼那胆小求生的恶贼同党,教他略作包扎后便在前头引
路,而那沉默不语的武者,似乎并无反抗之心,被我封住脉门后亦步亦趋地紧随
在后。

  我忍着万分恶心,作勾肩搭背之状,实则一手虚按他后心,只须他有异动,
元炁一吐便能教他魂归九天,警告道:「别耍什么花样,老实带我去那山谷中。

  「两个浪人对视一眼,知无退路,颤巍巍地引着我们出城。

  集市的喧嚣渐远,城门已在望,守城的禁军见我们四人略有疑惑,却未阻拦。

  出城后,便卸掉二人用以转运无辜之人的车辕,纵马疾驰。

  阳光炽烈,田野间麦浪起伏,偶有农夫挑担而过,望见我们一行,皆避之不
及,我亦无心他顾,胸口似有烈火,惟愿早些到那血腥之地,或能救下一二无辜。

  行至城外五里,山林渐密,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光影,空气中竟隐隐透着
一丝腥气,我深吸一口气,不愿去想那最坏的未来。

  我挟持那浪人下马,后者指着前方一条羊肠小道,颤声道:「小爷,山谷入
口就在前面……」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恐惧,似不愿前行,我冷哼一声,剑锋轻点他后背,沉声
道:「继续走!」

  我真气运转,警觉四周,沈婉君早将那沉默的武人捆在一旁,凑上前来担忧
道:「二哥,前方血腥味越来越重,恐怕……」

  「一帮禽兽……」

  我咬牙切齿地点头,强压怒火,含章剑意暗凝,步履沉稳。行至小道尽头,
杂草丛生,掩着一处幽深谷口,谷中隐隐传来低泣之声,夹杂着风声,教人毛骨
悚然。

  那浪人瘫软在地,颤声道:「小爷……我……我不敢再进了……」

  我并不言语,提剑刺在他背心,挟持上前,拨开掩映的枝叶,踏入谷中,沈
婉君紧随其后,鹅黄裙摆轻曳。

  却只见到谷中一片触目惊心的景象:乱石堆中,数具残破尸骸散落,血迹干
涸,似苔藓一般攀在碎石上,散发刺鼻腥气。

  两对年轻男女被铁链锁于巨石,衣衫褴褛,满身鞭痕,气息微弱,似已不支。

  一名阴柔男子立于谷中,身着锦袍,眉眼如画,男生女相,唇角噙着一抹享
受至极的诡笑,他那面容却似与某位故人有三分相似,只是一时想不起来那面善
之人。

  锦袍男子身旁,一持枪武者默然站立,长枪斜指地面,气息如渊,身如苍松,
一眼便知并非寻常高手,却是低眉垂眼,不知是不忍还是不看瞧这地狱般的惨状。

  谷地外围,七个执刀剑棍棒的武者个个面带讥笑轻松,四下分散守候,虽不
似那持枪武者渊渟岳峙,但也气息沉稳,瞧来并非三流俗手。

  眼前景象惨绝人寰,圣心炽如烈火烹油,但我却出奇的冷静,含章如吹毛断
发般斩下带路之人的首级,将他的头颅掷于乱石,步履沉重地踏入他们眼中,环
顾那些恶人,声如寒冰:「禽兽不如之辈,今日定教你们身首异处。」

  正在欣赏惨状的阴柔男子闻言转头,只见他容貌极似女相,若论美貌更胜风
月场中的花魁,明明是男儿,却涂丹染蔻,妆胭画脂,瞧见我们二人似是看到了
什么极为感动的事迹,流泪拊掌道:「好一个英雄少年,好一对同命侠侣,世所
罕见,真叫人心生敬佩……左右与本宫拿下,本宫要亲手炮制。」

  他的锦袍随风轻动,涕泗横流地欣喜而笑,却似胡言乱语般前后矛盾,但那
外围的七八人却似司空见惯般耸肩叹气,缓缓围将上来。

  沈婉君先行发难,柳眉倒竖,娇叱道:「二哥,先救人!」

  她身形如燕,银针连发,射向外围两名刀客。那二人挥刀格挡,刀光如练,
却未能全数格开,动作一滞,闷哼退后。

  我飞身而上,含章舞动如虹,剑光连闪,斩向一名棍棒武者。

  那武者棍法刚猛,迎面砸来,带起呼啸风声。我侧身避开,剑锋自他肋下划
过,血光迸现。武者惨叫倒地,我不作停留,剑意再起,直取另一名剑客。

  剑客身法诡异,剑招阴毒,刺向我腰间。我以含章剑格挡,元炁凝实,震得
他长剑偏斜,顺势一掌拍出,击中他胸口。剑客吐血飞退,我正欲追上刺穿他肩
胛,第三名刀客自侧前方杀来,我只得格开他的刀光,先退几步再做打算。

  谷中其余武者纷纷围上,阴柔男子唇角笑意更深,泪水如帘,似在欣赏一场
好戏。持枪武者低眉冷眼,一动不动,枪尖微颤,气息如渊,教人心悸。

  我心下暗凛,知此人武艺不凡,纵使解决了眼前这七个助纣为虐之徒,恐怕
对上那枪客也是难以速战速决。

  沈婉君也退至我左右,眼中满是担忧,薄幸扣在虎口,随时待发,低声道:
「二哥,这些人配合默契,怕是武林老手。你脸色不好,我们要不先回去求援兵,
再来惩戒这些宵小。」

  我摇头沉声道:「见恶于眼前,焉能退缩?若此时知难而退,难保不教他们
隐匿,届时遗祸无穷,岂非我之过也?」

  我深吸一口气,提剑上前,正要再战,忽觉一股清冷气息自谷口涌来,宛若
冰雪降临,瞬间笼罩全场。

  一阵香风袭来,却见一名姿容绝世的仙子翩然而至,神貌更非世人可比,一
袭素白纱裙随风轻舞,仙姿圣洁如天女降世,一股精纯的冰雪元炁自她周身散开,
教谷中风声骤停,更有森森寒意笼罩上空。

  「娘亲!」我心下一松,知救兵已至。

  只见娘亲美目微寒,扫过谷中众人,玉手轻抬,冰雪元炁如潮涌出,外围武
者纷纷僵立,眼下正值酷暑,他们脚下却有肉眼可见的冰晶缓缓凝结,好似冰蛇
缠足,动弹不得。

  阴柔男子面色微变,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与忌惮,虽无法开口,却并无什么贪
生怕死之色。

  持枪武者目光更是惊骇非凡,浑身隐隐微颤,似在竭力挣扎,却没有一丝一
毫的动弹。

  一时间,谷中场面急转直下,他们眨眼间便成束手就擒之辈。

  这般情形我心知肚明,毕竟曾二度亲身体会,知晓他们已被娘亲的浩瀚元炁
压制得无法动弹,一旁的婉君虽不明就里,但也松了一口气。

  我目光扫过受虐男女,铁链锁身的四人已气息未明,衣衫褴褛,满身鞭痕,
血迹干涸,触目惊心。

  我强压心头怒气,万分不忍道:「婉君,查看他们伤势……」

  沈俏丫头点头,飞身来到巨石旁,细细探查四人脉息。

  只见她杏眼渐红,声音哽咽,悲愤难抑:「二哥,他们……他们伤势太重,
已去了……」

  我闻言,心头一沉,胸中似有万千刀剑齐刺,痛得我身形一晃,险些跌倒。

  方才集市的欢笑犹在耳畔,糖葫芦的甜香尚存舌尖,转眼间却见这人间惨剧,
这番云泥之别的境况,无疑教我心神欲裂。

  「尔等滥杀无辜,残虐生灵,罪不容诛,今日我便替天行道。」

  娘亲的声音犹如天籁,此刻却带上了万年不化的冰寒霜彻,带着不容置疑的
威严,话语中的那番杀意不下于当时司露村初见范从阳真容之时,随着她的判言,
谷中似乎入了深冬般寒意刺骨。

  我紧握含章,目光灼灼,却是阻止了仙子以无上神功诛杀这群恶贼:「娘亲,
孩儿要亲手结果这些禽兽,否则于心难安。」

  「霄儿……」

  仙子轻叹一声,却也未有多言,螓首微颔,冰雪元炁稍收,外围武者周遭无
形压力顿时消失无踪,他们却并无死里逃生的喜悦,反倒是个个瘫坐在地,口中
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这是何等的功夫?」

  「如此高手,我岂有逃出生天之理?」

  「左右是个死,不如拉个垫背的!」

  无论他们是引颈就戮还是恶向胆边生,皆是罪恶滔天、死有余辜之辈,若是
方才被娘亲一击毙命,反倒是一种幸运,唯有我手刃群贼才能息胸中怒焰与圣心。

  怒意越是嚣狂,我心下却反而越是冷静,似入无人之境,不再拘泥于武功招
式,唯以杀生夺命为意,剑意流转,迎上为首一名刀客,只见他挥刀劈向我胸口,
我侧身避开,剑锋自他小腹划过,血花飞溅,刀客惨叫倒地。

  我不作停留,剑光再闪,刺向另一名剑客,震得他手中本就不稳的长剑偏斜,
顺势一掌拍出,击中他肋下,剑客吐血倒地之时已被含章刺穿胸口。

  余者或引颈就戮或失魂落魄,我亦不绕过,轻挥含章,取了他们性命。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我站到那阴柔男子与持枪武者面前,含章虽已取了众人性命,但仍旧如犹未
染血般光亮。

  阴柔男子面上泪水未干,历经了娘亲教人绝望的元炁压制,却并未失态,既
不求饶也不求生,旁若无人地坐在地上,方才我将那些同党诛杀之时,他竟似好
整以暇般在看戏。

  持枪武者长叹一声,将那男生女相的首恶护在身后,深吸一口气,将眼中惊
惧压下,对一旁的娘亲抱拳见礼,缓声道:「前辈有礼,容在下禀过姓名……」

  「一介禽兽,何来姓名?」我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的话语。

  瞧他姿容体态、气势神意,我便知他并非俗手,与他对敌,只此一人也要比
方才被七人围攻更加危险,若在平素我自然愿意结交高谈,但他助纣为虐,武功
再高也与我不是同道中人,多听他说一句都教我直欲作呕,更何况他竟要与娘亲
搭话。

  娘亲面上霜寒不减,古井无波地盯着此处,似乎亦是不愿与此獠寒暄。

  「是了,伤天害理,不过禽兽尔。」

  枪客面上一怔,不无哀凄地叹道,「苟活于此,再无颜面见世人,但尽人力,
不求谅解。」

  「惺惺作态!你丢了颜面,他们丢的可是性命!」

  我呸了一声,再不愿多说,提起全身气力挥出含章,直取枪客脖颈。

  持枪武者微微摇头,后退两步,枪尖微抬,骤然刺出,枪势如龙,迅疾无伦,
带起尖锐破空声,直取我心口。

  枪尖未至,劲风已刺得我面皮生痛,我心下一凛,含章剑横于胸前,硬格其
枪。

  枪剑相交,我只觉手臂酸麻,虎口酸软欲裂,退后三步,险些握不住剑。

  武者却是乘胜追击,一杆玄色红缨枪如指臂使,枪尖如潮,绵绵不绝,枪影
笼罩四方,封住我进路。枪势刚猛至极,每一刺皆如山岳压顶,教人喘不过气,
不过片刻我便有左支右绌之势。

  我一咬牙,强提元炁,挥动含章,剑光连绵如流水,与枪影缠斗,试图以柔
克刚,虽是左冲右突,却并不能解围。

  但那枪客招式老练,瞅准空隙便刺向我肩头,我只得侧身避开,剑锋斜挑,
斩向武者手腕,只见他枪身一抖,震开含章,枪杆挥砸而来,逼得我连连闪避。

  武者枪身急旋,托地而来,枪势弹地而起直刺向我胸口。

  千钧一发之际,我心头更添一分沉稳,运足元炁,险之又险地避开枪锋,剑
光连闪,刺向他肋下。

  眼下枪客进取不成,我已在他枪围之内,虽说一寸长一寸强,但自近身之后
便已无多少转圜余地,只得换手格挡,但我含章终究更快一步,剑锋顺势滑过,
刺入他手臂,血花飞溅,含章却未能透体而出,只挑开了他的武服。

  武者闷哼,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后退两步而立,撕下武服一条布巾,扎住手
臂伤口上沿,拄枪调息。

  方才本可趁机废去他一条手臂,但劲力用老之际,忽然肾脉刺痛如潮,再使
不出力气,只得放弃那良机。

  个中原因我自然知晓,且旖旎万分,但此刻并无一丝心旌动摇,我略作喘息,
真气运转之下呼吸渐平。

  武者也似在等候,见我状态好转,便提枪再攻,枪影如网,封住我进取之路。

  经过方才一轮交锋,我心下冷静,已然看得分明,虽然他招招迅猛,但并无
取我要害之意,不知他是良心尚存还是提防娘亲。

  只是无论如何,他助纣为虐是不争的事实,我眼中更冷,只觉这人假惺惺的
好不令人犯呕,剑招流转,以含章剑格挡,几次避过那沉如天柱的枪势。

  只是他手臂已受创伤,几番攻势下来未能取得胜机,却被我寻到破绽,以含
章卸去刺来长枪的大半劲力,旋身一掌拍出,武者眼疾手快地退后一步,枪势自
然一滞,我剑光追上,刺向他肩头。

  枪客旋枪格开含章,枪剑交鸣,我也再无进取之力,于是退开两三步,相对
而立。

  谷中血腥弥漫,持枪武者纵然有伤在身,却并不轻举妄动,气息依旧沉稳如
山;我喘息不定,几近枯竭真气随着功法运转渐渐充盈,好似我心中怒意愈发强
盛,紧握含章剑,目光灼灼,誓要取这枪客的项上人头。

  放眼而去,阴柔男子坐于背后,搓动着锦袍,似有百无聊赖之意,唇角笑意
愈发诡异,似在期待这场生死交锋的结局。

  娘亲莲步轻移,缓缓而至,立于我身侧,柔声叹道:「霄儿,够了,退下吧,
让娘来了结他。」

  若在平时,我自然对娘亲百依百顺,但眼下目睹了他们的恶性,实在难假旁
人之手,于是执拗地摇头,咬牙切齿道:「娘亲,此人助纣为虐,孩儿定要亲手
了结!」

  说罢,我扭头强提一口气,持剑上前,沉声道:「再来!」

  持枪武者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红缨枪化作一团闪影,似要笼罩我周身。我心
下冷静,含章剑化作一团光幕,剑意灵动,与枪影缠斗。

  枪客攻势绵绵不绝,枪影如网,每一刺皆如山岳压顶;我咬牙挥剑,剑光连
绵如流水,虽在左右避让,但仍在寻机而动。

  枪剑交击间,阵阵清鸣愈发短促,我却觉得对手的红缨枪似乎闪动的范围愈
发狭窄了,因而我能回转的余地亦是愈发不足,不光难以左右闪避,便是挥剑的
力度亦难积蓄。

  此中奇怪变化教我心头警惕,却忽然,枪客迅猛后退一步,虽无蓄势却挺枪
而来,直取我肩头,来势极迅极猛,躲闪已然不及。

  这一记枪刺的劲风刺得我面皮生痛,虽非取我要害,但若被实打实地戳中,
恐怕肩头也要被捅穿,非有个三五月不能恢复如初。

  千钧一发之际,我福灵心至,闭目运起苍穹碧落之技,矮身躲过如流星般的
红缨枪,只觉一阵头晕目眩之际便即刻剑意骤凝,化作一抹惊艳寒光,刺向武者
手腕。

  武者枪势一缓,似未料我此招,枪杆急压,擦着我肩臂划过,带起一蓬血花。

  我强忍痛楚,欺身而上,含章挥出一道银色月弧,枪客的手、肩头、喉颈俱
是被剖开,顿时血流如泉。

  他退后三步,扔开长枪,倒在地上,双手也不去捂伤口,眼中却闪过一丝解
脱之色,默默无声,似为这一刻等候良久,因此并无抗拒。

  我心下疑惑,再提一分元炁,含章剑化作一束光芒,刺入他心口。

  武者瞪大双眼,口中吐出鲜血,眼中却露出浓浓的解脱之色,似卸下千斤重
担,一言不发,呛着血似哭似笑,任由生机渐逝。

  强敌已授首,我跪地拄剑,喘息不定,眼前发黑,险些跌倒。

  沈婉君却是飞身上前,扶住我,急声道:「二哥,你受伤了!」

  娘亲身形一闪,来到我身侧,玉手轻抚我额头,冰雪元炁缓缓输入,温柔中
带着化不开的关切、担忧与心疼:「霄儿,歇息吧。」

  一直冷眼旁观到百无聊赖的阴柔男子鼓掌娇笑,啧啧赞叹,仿佛他才是那个
行侠仗义的人:「果然好身手,果真好侠义。

  「她的声音温柔如水,教我心头一暖;但此人一开口,胸口便似烈焰狂燎,
于是我强撑一口气,提剑指向他,沉声道:「禽兽,受死!」

  那阴柔男子缓缓起身,双手如翼般敞开怀抱,似乎不做任何抵抗便要引颈待
戮。

  他自始至终冷眼旁观,外围武者与持枪武者的身死未让他动容分毫,唯有此
刻,我的剑锋转向他时,他的眼中竟露出一丝期待。

  「你是何人?」

  见他神色有异,并无惧色,与那枪客一样渴求解脱,我心中不由冒出一丝疑
虑,莫非此人仍是替罪羊?于是我强压怒火,出声询问。

  「何人?哈哈哈!本宫只是漉阳王在外面留下的野种。」

  阴柔男子面露疯狂,缓缓道出家世,而后邪笑一声,「你不用担心杀错了人,
这些男男女女,都是他们在我令下所杀所虐,我就是爱极了瞧见这些痴男怨女、
生离死别的样子!

  「闻得此人不知悔改的罪言,我圣心炽烈,怒火如潮,满腔义愤化作一抹寒
光,直刺他咽喉。

  男子不闪不避,缓缓张开双臂,捏着嗓子娇声道:「来吧!成全本宫!教那
老东西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的声音明明有着男儿的粗犷却强行捏着嗓子模仿女儿之声,听起来刺耳如
针,眼中狂热更盛,唇角笑意诡异至极,似在迎接某种宿命,似某种梦寐以求的
东西触手可及。

  男子的话语如针刺心,教我疑惑丛生,但圣心却不容我迟疑,胸中怒火与悲
怆交织,似有千钧重压,教我心神欲裂。

  我咬牙挥剑,剑光如虹,迅疾无伦,剑锋直刺男子咽喉。男子眼中期待更浓,
唇角笑意渐化为喜极而泣的神色,泪光闪烁,宛若疯魔。

  「噗!」

  剑锋入喉,血花飞溅,男子喉头喷血,缓缓倒地,他的脸上仍挂着诡异的笑,
泪水滑落,眼中透着一丝解脱,似卸下无尽枷锁。

  我拔剑退后,胸口剧痛,圣心发作如潮,似有烈焰焚心,教我气息不稳,眼
前发黑。

  「霄儿,这些畜生已死,莫再逞强。」

  娘亲身形一闪,来到我身侧,扶住我的身子,素白纱裙轻舞,仙姿圣洁,玉
手轻抚我胸口,一股冰雪元炁如春风化雨般涌入身体,只听仙子柔声心疼道:
「霄儿,够了,好生歇息吧,剩下的事娘来处理。」

  娘亲的声音温柔如水,似春风拂过,教我心头稍暖,更有冰雪元炁入体化作
一阵清凉,滋润了经过一场大战的疲累躯体,却难以平复我胸中剧痛,只因圣心
发作如狂,烈焰焚心,教我难以自抑。

  沈婉君飞身上来,抓住我臂膀,急切道:「二哥,你脸色不对,仙子你快救
救二哥!」

  她的杏眼中泪光闪烁,咬着嘴唇,似是不知该如何缓解我的痛苦。

  我摇头瞧着那些躺在地上的尸首,道:「娘亲……孩儿无能……这些人…」

  「霄儿,非你之过,他们在我等到此之时便已回天乏术。」

  娘亲轻叹一声,缓缓抚摸着爱子的胸口,再次柔声开口,「霄儿,你心力交
瘁,交与为娘吧。」

  虽然娘亲的话语教我好受许多,心神却更加空空如也,唯有一股执念:「娘
亲,孩儿须亲手埋葬他们的遗躯,方能稍慰心头……」

  「唉,霄儿……」

  娘亲轻叹一声,似有欣慰,但更多的是关切之际心疼,「好吧,娘以冰雪元
炁为你补足精神,但这只是寅食卯粮,稍后你不可再逞强了。」

  沈婉君拭去泪水,点头道:「二哥,婉君也帮你!」

  我点点头,不置可否,提剑上前,以剑锋划开土石,谷中日光炽烈,照得血
迹刺眼,我如行尸走肉般与婉君合力掘开两座浅坑,将两对男女尸骸小心移入,
而后覆土埋之。

  每一抷土落下,皆如刀割我心,他们的面容在黄土下模糊,唯有手中紧握彼
此的衣角,似诉说生前的依恋。

  我心头剧痛,圣心如烈焰焚烧,眼前渐渐发黑,耳畔似有低泣回荡,似那些
冤魂在诉说不甘。

  我缓缓以含章剑削下木枝,立为简易木碑,剑锋划出不明所以的痕刻,似为
他们留一丝痕迹。

  沈婉君泪光闪烁,凄声道:「二哥,他们……我们不知他们的姓名……」

  我迷茫地点点头,似有无尽悲愤涌上,教我心神欲碎,喃喃道:「今生太苦
……不记其名……愿他们来世……不再受此苦……」

  话音未落,圣心如烈焰焚心,我眼前一黑,身形一晃,终是不支,即将倒地。

  娘亲身形一闪而至,温柔香风包裹了我的意识,只觉一双玉手扶住了我的躯
体,一手抚我胸口,另一只手则紧握我腕脉,冰雪元炁如涓涓细流涌入,柔声安
慰道:「霄儿,娘在,不会有事的,你安心歇息……」

  娘亲的声音温柔如水,似春风拂过,教我昏昏沉沉中犹觉一丝暖意。

  只听沈婉君仍旧放心不下地轻声追问道:「谢仙子,二哥他……」

  「无妨,霄儿只是心力交瘁,调息几日便好。」

  仙子轻抚我额头,冰雪元炁奔流不停为我抚慰心神,「婉君,扶他回城,我
来断后。」

  「二哥,你定要好起来……」

  至此,我再也无法觉察到外界声音,陷入无尽黑暗,似有万千刀剑刺心,悲
怆与怒火交织。

  似梦非梦中,集市的欢笑回荡,沈婉君的糖葫芦甜香扑鼻,娘亲的温柔笑靥
如画,奈何转瞬化作谷中惨景,尸骸遍地,低泣呦呦盈于天地,血骨汹汹蔽于日
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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